绍兴仓桥直街:留住老滋味 注入新活力

中国青年报  |  2024-06-04作者: 刘静 谭思静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刘静 见习记者 谭思静

    今年“五一”小长假,绍兴仓桥直街寻·先生说中式茶馆经营者、青年创客赵运红发了一条朋友圈:“忙到一天一顿饭,下颌线都清晰了;别问我有没有位置了,谁说只能安排到河里了?”

    这个小长假期间,来仓桥直街探访、观光的游人络绎不绝,茶馆一座难求,基本每家店前都排队。

    赵运红的茶馆里,常有穿着汉服的年轻人来喝茶拍照。她做过统计,茶馆中80%的客户群体是年轻人。

    与其说这些年轻人爱茶,不如说他们更爱这里的穿越感,既古朴又现代。茶馆主体是清末民初绍兴的台门建筑,赵运红介绍说:“我们装修用了半年多时间,因为老建筑要做保护、要审批。要加固改造,同时不能破坏主体和外立面,要保持这种古色古香的味道。我们请了杭州的设计院参与改建。”

    如今店铺仍留有旧时的匾额,门还是原先一扇一扇的拼接样式,只是增加了很多玻璃以便采光。

    “店名叫寻·先生说,‘寻’是我们的品牌,‘先生说’缘于绍兴是鲁迅先生的故乡,仓桥直街的每家店,基本都是根据当地历史文化特色取的名字。”赵运红说。

    在寻·先生说茶馆,临河而坐,河中乌篷船泛起的涟漪,仿佛在言说一座城的前世今生。

    用绣花的工夫保护古城

    有历史有故事,老街区不只关乎风景,而且可以感知、触摸到的文化。

    仓桥直街保留着街随河走的典型水城格局,河景合一;台门建筑体现了浙派民居的特色,坡屋顶、粉墙黛瓦、庭院,体现出江南水乡的气质,与河、街、桥等组成一幅水墨画卷。人们在这里除了逛逛吃吃,还可以在老街上的越艺馆、黄酒馆、戏剧馆,与传统文化来一次亲密接触。

    老城、老屋、老人通常是古街区的大模样,仓桥直街也不例外。由于老屋破败、生活设施不便,年轻人陆续搬离。绍兴通过历史文化名城保护规划、制定保护条例,设置名城保护机构,设立古城保护利用基金,探索出一条可持续保护发展的路子,对古城内8大片历史文化街区进行有效保护和利用。用绍兴古城保护利用专家、华汇集团规划咨询研究院院长陈扬的话来说,古城保护没有终点,得用足绣花工夫。

    “古城内的保护和微更新行动,最终目的是让老百姓生活得更好,让古城保护得更好、流传得更久。绍兴在微更新中注重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设施的提升,按生活圈配置公共资源,关注老百姓‘急难愁盼’需求,关爱‘一老一小’,在保护和更新中增进民生福祉。在古城保护过程中,居民参与其中,保护意识得到了提升。”陈扬说。

    拆除违章建筑、铺上石板路、抢救性修缮古建、整改落后的卫生设施和污水系统……过去很多老屋连自来水都没有,现在水电一户一表,家家有了抽水马桶,老居民在老屋里过上了现代生活。

    仓桥直街的保护遵循“四原则”,即原汁原味保护、原模原样恢复、有根有据更新、有张有弛创新,保留了绍兴民居特质,延续了原有居民的生活场景。

    改造后,仓桥直街保留原有居民858户,保存重要台门建筑43个,重现了较为完整统一的历史风貌和民居建筑特色,2003年荣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亚太地区文化遗产保护优秀奖,成为“中国遗产活生生的展示地”。

    陈扬介绍,绍兴运用数字化手段,对古城内的古建筑、老街区等文化遗产进行精准保护,做到点线面相结合。以古城内55处历史建筑为例,通过保护图则(相当于历史建筑的“身份铭牌”——记者注)、倾斜摄影、高精度扫描、点云数据模型生成,挖掘和记录历史文化价值,为每处历史建筑绘制了施工图。

    老街木结构房子多,为保障安全,开发了“数字孪生”信息管理系统,形成“监测、预警、处置、评价”的数智管控闭环。

    赵运红老家在温州,如今定居在绍兴的她,很喜欢这座城市,“在仓桥直街,我和老居民的关系都挺好,这里有烟火气、市井情,绍兴有自己的内涵,都让我很欢喜”。

    让家乡文化成为吸引年轻人的流量密码

    如果说西方建筑是一幅油画,中国的古建筑和历史街区,就如同山水卷轴,一步一景,吸引人们徜徉其中慢慢品味。

    仓桥直街是居民区、风景区,也是商业区,绍兴在老街区利用中,始终坚持保护第一、以用促保的原则。

    仓桥直街的台门建筑是多进的大宅院,改造后原有居民既能住在里面,又能在门口开店,增加收入。对外招商时,政府不搞“价高者得”,优先老字号和青年创客,店铺要有传统、有文化、有创意。

    年轻创客来到仓桥直街,不仅给老街区注入活力,更成为传播绍兴文化的一个窗口。

    在绍兴土生土长的85后吴徽在仓桥直街经营一家黄酒店,这家店有一个别致的名字:绘璟轩·浅巷仄澈。他解释称,绘璟是公司名,“浅巷仄澈”意为一河五街,街巷纵横,房屋临街,绿水轻盈。

    这家黄酒店,卖的是黄酒奶茶、黄酒棒冰、黄酒巧克力、黄酒牛轧糖和黄酒双皮奶等。吴徽说,要探索黄酒的一万种可能。

    在绍兴,黄酒也叫作老酒,绍兴的酿酒历史有2500多年,几乎与绍兴“同龄”。吴徽说,仓桥直街的消费主力是年轻人,“得让年轻人接触黄酒,才会有爱上它的可能”。在仓桥直街,每走几步,就可以看到年轻人或捧着黄酒咖啡,或拿着一支黄酒棒冰。

    吴徽的公司有30人,清一色都是年轻人,平均年龄不到26岁。“旧瓶不一定装新酒,还可以装咖啡、装茶。”他和团队给家乡特产重新立了“人设”,2014年黄酒奶茶走红,自此他们对黄酒衍生品的探索,一直没有停步。

    如今,吴徽在绍兴、上海等地开了十几家门店,开20家店是他的小目标。“五一”小长假期间,门店销量都创新高,“相当炸裂”,吴徽的流量密码就是做足家乡文化。

    最近,吴徽参加了深圳文博会,带着他的文创来到文博会浙江展厅,主题即是“我和我的故乡”。

    吴徽对家乡文化有着自己的理解, 他说,当下的年轻人可能没有耐心听完一个长长的故事,所以我们取其精华,用有趣的载体、清新的文字,结合年轻人喜欢的热点,让年轻人能够更好地理解、共情。

    吴徽很喜欢参加文博会展,“这是一个与各地文创品牌交流、学习的机会,可以碰撞出灵感。在深圳文博会,每一个地方展台都有自己的特色文创,很好地展现了各地文化。”他在文博会中寻找更多合作厂家、更多创新文创的载体。

    最近,吴徽计划做一件“疯狂”的事。前段时间,承载他童年记忆的绍兴儿童游乐园关门,原园主在出售部分设施。吴徽第一时间购买了一艘脚踏船。他萌生了一个想法,要收集儿童公园内其他设施,如摩天轮座舱、卡丁赛车等,打造一个属于80后、90后绍兴人的城市回忆馆,希望人们在回味童年的同时,也能感受绍兴的发展和变迁。

    他打算,在每一家门店,都设置一个角落来展现这个区域的变化,“每一家门店,就是这个城市小小的缩影,让来绍兴旅游的游客,能够通过我们的眼睛,了解绍兴的历史变迁”。

责任编辑:崔丽,黄冲,李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