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妈妈或奶奶会卖掉鸡蛋,去给孩子买方便面和高糖乳酸饮料,因为她们觉得有漂亮包装的东西是好的。”这是曾在贫困农村真实发生的案例,其背后反映出的错误养育观念令人担忧。为了减少这样的事情发生,多年来,我国在干预欠发达地区农村家庭养育行为方面持续发力。
近日,“助力乡村振兴战略——基层儿童早期发展”项目启动,该项目由国家卫生健康委妇幼健康司、国务院妇女儿童工作委员会办公室、国家乡村振兴局政策法规司主办,覆盖全国30个省份,共发布4项技术指南指导项目实施,其中一项是《养育照护小组活动技术指南》(以下简称《指南》)。《指南》由首都儿科研究所婴幼儿照护服务研究指导中心主任关宏岩领衔编撰。
《指南》是多年科学调查研究的成果。目前正在开展的学习贯彻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主题教育要求大兴调查研究之风,对于关宏岩来说,调查研究是她工作的常态。
城乡试点效果显著
《指南》孵化于6年前的养育照护小组活动项目。在国家卫生健康委和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支持指导下,2017年起,关宏岩课题组研制完成这项适宜技术,初期在4个省份的14个经济欠发达县开展试点。至2019年,这个项目扩展到10个省份的26个县,项目旨在通过帮助养育人掌握家庭养育相关知识、方法和技能,创造一个适宜婴幼儿身心健康成长的家庭养育环境。
养育照护小组活动项目适用于2-35月龄的婴幼儿及其养育人,共有56次课程。项目初期,课程免费向试点地区的村民开放,但是没有村民愿意参加。有的地方是村委会挨个上门送了一桶油以后,妈妈们才带着孩子来了。
项目开展期间,关宏岩发现,理论课程在欠发达地区农村实践中需要入乡随俗。比如,如果对这些村民讲纯母乳喂养的益处,不能照本宣科地说母乳里富含能对抗病菌的抗体,而是得直接告诉村民母乳可以让孩子长得壮,少生病。
为了对项目干预效果进行科学验证,课题组在试点地区的某个当时的国家级贫困县进行了干预和对照的分组设计,完成了基线调查和当地的养育指导员培训后,项目于2019年7月正式开始。持续了半年后,因为新冠疫情,原定的中期效果评估无法实施,项目不得不停滞了半年。
等疫情稍缓时,课题组经过科学的评估后发现,即使停了半年,与对照组相比,参与项目婴幼儿的社会情绪能力获得了明显改善。“也就是说,参加项目的婴幼儿有着更强的获得快乐情绪的能力,也没那么害怕与人互动交流。”关宏岩解释说。这项研究成果已经发表在了国际权威期刊《全球卫生杂志》(Journal of Global Health)上。
除了在欠发达地区乡村试点外,养育照护小组在城市也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浙江省的3个县从2019年开始了试点工作。近4年来,浙江全省已建成养育照护小组550余个,培养了专业师资人员5000余名。今年3月29日,第一批全国婴幼儿照护服务示范城市名单发布,33个示范城市中,浙江省有3个。
浙江省卫生健康委妇幼处四级调研员何琦环告诉中青报·中青网记者,项目已覆盖了全省约30万婴幼儿。
养育照护小组项目的成功实践离不开关宏岩前期10多年的学习积淀。从前期扎实的科研调查学习,到后期研究结果成功落地、服务大众,关宏岩的成长路径在首都儿科研究所并不是特例。科学调查研究是首都儿科研究所的一个特色。目前,首都儿科研究所正在开展主题教育,要求各科室开展调查研究,把理论学习、调查研究、推动发展、检视整改贯通起来。
根据需求开设家庭养育咨询门诊
在开展养育照护小组项目的过程中,关宏岩又生发出了另一项工作:在首都儿科研究所附属儿童医院开设家庭养育咨询门诊。这个门诊目前只在全国少数几家医院开设,其在为患者提供服务的基础上,也承担了关宏岩的部分调查研究工作。
在家庭养育咨询门诊中,关岩宏遇到许多需要养育支持和心理干预指导的家庭:产后抑郁的妈妈、喜欢打人的孩子、养育观念发生冲突的两代人等。
关宏岩解释说,现阶段,该门诊还处于收集信息和前期摸索的阶段,希望今年年底可以联合国内同行出台家庭养育咨询门诊的相关服务规范。
如果说前期开展的养育照护小组项目是一项具有普适性质的探索,那么家庭养育咨询门诊则可以给问题家庭提供针对性更强、医学专业属性更突出的养育指导服务。
浙江省义乌市妇幼保健院儿童群体保健科副主任吴燕正跟随关宏岩进修学习。3个月的进修学习后,吴燕将回到当地开设家庭养育咨询门诊,这还会发挥另一项作用。
义乌市从2019年就加入了养育照护小组试点。近4年来,养育照护小组项目服务了全市2.9万人次,其中还筛查出了约10%的家庭存在养育风险因素,比如家长对孩子“冷暴力”等。相关工作人员会对这些被筛查出来的家庭进行入户家访,或者将他们转诊至市妇幼保健院。
这些孩子可能并没有出现具体的发育健康问题,但是已经有了潜在养育风险,需要开展预见性指导。“目前在当地医院没有合适的门诊可以接诊。”吴燕说,家庭养育咨询门诊开设后,将填补这部分空白,“尽可能给0-3岁这个最柔软的群体以最好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