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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隧博物馆”守隧人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  2024-03-12作者:牟梓苓霄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雷宇

    戴好安全帽、穿紧绑腿,2月27日早上8点一过,武汉铁路局宜昌综合维修段恩施桥隧车间的巡山工们就拿上镰刀,背着装有防护绳索、电钻等物资的十几斤重的背包,沿着崎岖的检查通道向上攀爬。山间松柏苍翠,红色的荆棘果点缀其间,他们却脚步匆匆,无睱欣赏美景。

    “小心!”95后工长彭唯政突然停下脚步示警,他前方的一截检查通道阶梯被雨水冲走,坡度陡峭,一行人只能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宜万铁路穿越武陵山脉,喀斯特地形显著,遍布岩溶、暗河等不良地质,桥梁、隧道里程占总长74%,被业界称为“桥隧博物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了奇山异水的瑰丽风景,旅客总会被沿途的秀美风光吸引,但鲜为人知的是,在两侧高耸的峭壁上、幽暗的铁路隧道里,常年有一群人默默守护着这条铁路的安全畅通。

    宜万铁路全线共设13个车站,如果岩石落到钢轨或者运行的列车上,可能会使列车脱轨、脱线,造成死伤,迫使线路中断行车,而“宜万铁路一天有几十对列车通过,如果有落石后果将不堪设想”。

    检查宜万铁路沿线和隧道口上方山体情况,及时整治对行车安全构成隐患的危石,保护列车安全运行,便是彭唯政及其工友的日常工作。

    危石或悬在崖边,或立在山尖,检查通道依山而修,蜿蜒而上,多数地段一侧便是深渊,有的坡度在70度以上,有的甚至近乎垂直。清理崖壁上的危石时,彭唯政和工友们常常要绑上安全绳,悬在半空中,用电钻把石头钻出裂缝,用锤子、撬棍剥离石块,然后把石块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攀爬,巡山工们到达第一个目的地,停在了标号为“426”的危石面前。

    山上的危石,总会以肉眼看不见的速度变化。为掌握危石变化情况,巡山工们总结了“一拍、二插、三查”的办法辨识危石裂缝发展程度。

    彭唯政在石块的缝隙处插上一根根细细的树枝,若树枝掉落,则危石的缝隙在变大,若树枝牢牢地嵌在缝隙处,则是安全状态。

    “还在那里,没变化。”看着缝隙间稳稳的树枝,彭唯政笑了。他拿出工作手机,扫描石块上的二维码,记录巡查时间和危石状态。紧接着,他们又查看了其余编号的危石状况,确认安全后继续前行。

    山中冬季雨雪较多,积雪融化后土壤含水量已趋饱和,土质松软,危石极易发生变化。

    “每逢雨雪天气,我们整个心都是悬着的,只有加密巡查频次,扩大巡查范围,确认安全后才能放下心来。”彭唯政边走边说,他所在的巡山工区承担着宜万铁路沿线207座大山的危石巡查任务,全面检查一遍往往需要花费两个月的时间。

    在最后一处巡山地段,副工长唐定强注意到路边山坡上有泥土冲刷的痕迹,他顺势抬头向上望去,发现一块岩石下方部分泥土被雨水冲刷流失。

    “不好!”他心中咯噔一下,喊住彭唯政。两人迅速爬了上去,围着这块岩石,上上下下反复观察、分析。

    由于岩石镶嵌在山体之中,且有树木阻挡,两人判定其目前对行车安全尚不构成威胁。为根除后患,他们决定向车间报告,利用天窗点时间(列车运行图中,不安排列车运行线,为维修和施工预留的一段时间——记者注),破除这块岩石。

    10时30分,一行人朝山下走去。“上山容易下山难”,检查通道上的青苔、雨雪后的湿滑极易让人摔跤。“没有摔过跤的巡山工就不是合格的巡山工。”彭唯政笑着回忆,摔得最重的一次在床上整整躺了半个月才恢复。

    “其实一年四季里,我们最怕夏天。夏天里,毛毛虫、马蜂、毒蛇躲藏在树枝上、草丛中。”彭唯政说,因此,即使再热的天,他们也要穿戴得严严实实,鞋子要厚实、绑腿要捆紧,蛇药必须随身携带。

    2019年大学毕业后,彭唯政从老家湖南娄底来到湖北恩施,做了一名巡山工。25岁时,成为段里最年轻的工长。

    “我师傅是全国劳动模范,从前巡山时,他经常给我们讲笑话,被山里的蚊虫叮咬了,他笑称是送的大‘红包’,整天乐呵呵的,在他的影响下,巡山路上的困难和艰险,我们都能乐观对待。”彭唯政的笑容纯真而清澈。

    巡查一个隧道口需要半个小时至两个小时,回到山脚时,已接近正午,铁道线上一列动车飞驰而过。彭唯政最多一次曾在一天内巡查了8个隧道,在他与工友们的守护下,宜万线路自2010年12月建成通车以来,尚未发生一起落石事故。

    “虽然这里比不上繁华的城市,工作也很辛苦,但我感觉在这里干得很开心,很知足。”这个95后年轻人望向列车驶离的方向,笑着说,“我们会小心守护铁路的安全,也守护好大家的平安。”

牟梓苓霄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雷宇

责任编辑:王国强,张玉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