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春运路:有人被困高速三天两夜,有人为除冰头发结霜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  2024-02-05作者:刘胤衡 王雪儿 贾骥业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长沙2月5日电(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 刘胤衡 王雪儿 贾骥业 记者 黄冲)“起初是阵雨混合着冰雹,落到地上冻结成冰,不久后便开始下雪,但谁也没想到,这次能下这么大。”回想起2月3日下的那场大雪,家住湖南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吉首市的彭昕,只觉得心有余悸。

2月4日一早,当她起床后再望向窗外,冰冻湿滑的地面让车辆难以行进,许多人选择步行上班,多条公交车线路显示延迟或暂停服务。至于雪的厚度,“已经压垮了隔壁菜市场好几个商家的合金遮雨棚”。

2月1日,中国气象局召开了2009年以来冬季最强雨雪冰冻天气新闻通气会。会上介绍,预计2月1日至5日,我国有大范围雨雪冰冻天气过程,中东部地区为本次过程的主要影响区域。

2月5日,湖南。铁路怀化南站候车室里,旅客咨询列车晚点情况。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刘胤衡/摄

恰逢春运,大雪封路。持续的雨雪冰冻天气所带来的不便,归家途中的游子们感触最深。

“真没想到这次冰冻这么严重。”2月4日深夜,中青报·中青网记者联系上李可时,她已经被困在高速路上近70个小时。

2月2日早上7点,李可驾驶着一辆SUV(运动型多用途汽车),和几位朋友从广东深圳出发,踏上了返回湖北老家的路途。她说,全程1380公里的回家路,平时只要走十几个小时,这次却因为二广高速湖北荆州段堵车,“我们整整有24个小时一动不动。”

家住河北的杨丽似乎“幸运”一些。她同样是2月2日早上从广东深圳出发,打算回到约2000公里之外的河北老家。在此之前,她与同乡已经得知,返乡必经的湖北段可能有雨雪冰冻天气,于是选择绕开车流量更大的二广高速,走了稍微绕路但车流量较少的大广高速。

2月2日当天晚上,她们在服务区休息6个小时后,3日一早起来赶路,此时积雪已经开始影响车速,“路上车都开得很慢,最后我们花了30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家。”

2月4日,在北京工作的尹君(化名),堵在了回河南驻马店农村老家的国道上,“我坐的是中巴,因为路上积雪、路况不好,司机开得摇摇晃晃。”

尹君回忆,平常从驻马店上蔡县回乡下,大概1个半小时就可以到达,这次却用了6个小时,中巴票价也从14元涨到了30元。

公路通行难,背后有哪些原因?

2月5日早,中青报·中青网记者联系上二广高速湖北荆州段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表示,由于降雪天气持续,除雪很难彻底,地上的残雪在低温下容易再次结冰,使得路面通行困难。此外,高速上的应急车道被其他车辆占用,也会导致除雪车难以通行,“目前我们已经进行了多次除雪作业。”

2月5日,湖南。铁路怀化南站站台,工作人员拿着喇叭提醒旅客注意安全。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刘胤衡/摄

受影响的不仅仅是高速公路。

“妈妈和怀孕的姐姐都在高铁上,希望他们能平安到家!”2月3日晚,在一短视频平台的春运直播间里,余悦悦正在不断刷屏,为家人许下“出行平安”的心愿。

嫁到广东7年后,余悦悦的姐姐今年打算回到湖南娘家过年,她已怀孕近5个月,“医生说要养好身体,这个时期非常关键。”

十多天前,全家人就在为姐姐回家做准备。大家一致决定,让妈妈先去广东接姐姐。余悦悦费了大力气,为她们抢到了2月3日从广东广州到湖南长沙,再从湖南长沙中转回湖南湘西的高铁票。

一切都是那么严丝合缝——如果没有这场大雪的话。家人登上高铁后,余悦悦收到她们的消息,“列车进入湖南之后,风雪太大,临时降速运行了。”

晚点的车次影响到了母女俩后续的换乘,改签之后,她们终于在2月4日凌晨2点多抵达了位于湖南湘西的吉首东站。

2月5日,湖南。铁路怀化南站候车室里,旅客咨询列车晚点情况。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刘胤衡/摄

有的人则没那么幸运。2月3日晚,从广州坐上K4112次列车的白烨(化名),截至5日早,已经上车超过36小时,至今没能回到河南信阳老家。

她回忆,列车途径湖北汉口站的时候,开始缓慢运行,不久后彻底停下,“停车的时间一点点累积,我没带够水和食物,看到有人晕倒,自己也有点慌。”

列车乘务员不断安抚大家,但没人知道确切的到站时间。2月5日一早,火车终于重新发动,她却害怕车子重新停下,“希望列车不要停,大家能早点到家。”

2月5日,湖南。铁路怀化南站候车室里,许多旅客因列车晚点而滞留。中青报·中青网见习记者刘胤衡/摄

困境中,一些人的坚守令人动容。

2月4日,由于前方油罐车侧翻,张林(化名)被困在大广高速河南信阳段30多个小时。

又累又饿、一筹莫展之际,居住在高速路附近的居民抱着几箱方便面和热水赶来,分发给困在路上的人们。“河南老乡真中!”他感动地拍下了视频,发到短视频平台。

51岁的周鹏辉,是广铁集团长沙工务段临澧线路车间石门南维修工区的副工长。在雨雪天,他的职责是保障铁路的安全运输——不断地在线路上巡回,进行除冰扫雪。

“一趟下来至少要花3个小时。”寒冷天气作业,周鹏辉和工友们脸冻得通红、手也冻僵,连发梢和睫毛上都凝出了一层冰霜,但他们仍要在仔细除冰后,对道岔的状况进行检查,确认良好才会离开。

2月4日凌晨到达吉首东站后,余悦悦母亲和姐姐一筹莫展,不知如何归家,“凌晨的车本就不好打,那天吉首的雪还那么大。”

在吉首市交通运输局的调配下,吉首市公交公司派出多辆公交车,把乘客们送到目的地。

吉首市公交公司相关负责人介绍,当天路上雪大、路滑、车辆行驶非常缓慢,驾驶员们紧握方向盘、慢踩油门。平常日子,从公车公司的停车场发车前往吉首东站是20分钟,这次师傅们开了将近1个小时。

“真的很暖心。”最终,余悦悦家人在将近凌晨4点的时候,回到了家中。

相关负责人介绍,2月3日15时至2月4日4时,吉首市公交公司通过公交车接运2000余名旅客。

2月4日,武汉铁路官方微博发布消息称,冰冻雨雪致多趟列车停运,铁路武汉局在值乘的动车或普速列车上准备了千余条毛毯,供老幼病残孕等重点旅客使用,提供暖宝宝贴、充电器备旅客取用。沿途车站准备上万件方便面、矿泉水、火腿肠等应急食品随时满足晚点列车需要。

春运路上少些风雪,或许是所有人的愿望。中央气象台预计,2月5日后,本次雨雪冰冻天气将趋于减弱结束。

责任编辑:崔丽 黄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