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时节,海拔近4000米的西部高原上,一场战术综合演练拉开帷幕。
“在391高地反击战斗中,连队先辈邱少云为了战斗胜利,烈火焚身岿然不动,直至壮烈牺牲。作为英雄传人,我们要继承弘扬先烈遗志,坚决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战前动员,“邱少云生前所在连”、第76集团军某旅三营九连指导员王才槐铿锵有力地说。
演练现场硝烟弥漫,虽然驻训地域氧气含量不足平原地区一半,担任尖刀任务的九连官兵仍如猛虎一般扑向“敌人”,在“敌”前沿阵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71年来,九连一代代官兵自觉传承“纪律重于生命”的邱少云精神,并用实际行动不断注入新的时代内涵。连队先后3次荣立集体一等功,34次荣立集体二等功,被原兰州军区授予“纪律严明模范连”“爱国为民模范连”荣誉称号。2016年,连队党支部被中央军委表彰为“全军先进基层党组织”。
熊熊烈火铸英魂
在该旅邱少云纪念馆,陈列着一块棉衣碎片。残片巴掌大小,整体为黄褐色,正面镶着两粒黑色纽扣,中间絮着一层棉花,四周呈现被火烧过的焦黑色。旅史馆解说员介绍,邱少云牺牲后,身上的军衣和胶鞋几乎全部烧光,只留下了胸前这一小块棉衣残片。
时针拨回到1952年10月,邱少云所在部队担负攻击金化以西美军为首的联合国军前哨阵地391高地,部队接到“必须拿下391高地”的命令。这次战斗中,邱少云的任务是发起冲锋后破坏敌人的铁丝网,他潜伏的位置距离敌人阵地只有60多米。
战斗前,邱少云向党支部递交了入党申请书,上面写道:“宁愿自己牺牲,决不暴露目标,为了整体,为了胜利,为了中朝人民和全人类的解放事业,愿献出自己的一切。”
朝鲜的深秋,夜风吹得身上透骨冰凉,借着夜色掩护,邱少云和战友进入潜伏位置。第二天临近中午,敌人进行火力侦察,一发燃烧弹落在邱少云潜伏点附近,引燃了草丛,火势蔓延到他身上。
在生死关头,只要邱少云打几个滚,身上的火很容易扑灭。身后还有一条小水沟,滚进去也能把火熄灭。可是,只要出现一丝动静,敌人的炮火就会把潜伏区炸成焦土。
熊熊烈火无情蔓延着,为了保护潜伏部队,为了整个战斗的胜利,邱少云忍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疼痛,将双手深深插入泥土里,身体像巨石般纹丝不动。烈火将他团团围住,他用惊人的毅力对抗着炼狱般的折磨和煎熬,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与烈火顽强搏斗30多分钟后,邱少云壮烈牺牲,年仅26岁,他用年轻的生命践行了对党许下的誓言。
傍晚,战斗按计划打响,潜伏的官兵怒吼着冲向敌人阵地。不到20分钟,据守在391高地上的敌人被全部消灭。
为了表彰邱少云的英雄事迹,中国人民志愿军总部给他追记特等功,并授予“一级英雄”荣誉称号。中国共产党中国人民志愿军第15军委员会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员,并授予“模范团员”称号。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会议常任委员会追授他“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英雄”称号和金星奖章、一级国旗勋章。
如今,在上甘岭东391高地石壁上,镌刻着一行鲜艳夺目的红漆大字:“为整体、为胜利而自我牺牲的伟大战士邱少云同志永垂不朽!”71年来,“纪律重于生命”的邱少云精神在九连官兵中赓续传承,成为激励官兵勠力强军的精神动力。
传承血脉锻钢刀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钢铁的纪律是胜利保证,邱少云是学习榜样……”当清晨的阳光洒在准备操课的九连官兵脸上时,《邱少云之歌》响亮地回荡在高原驻训地的上空。
“无论时代怎么变,官兵成分怎么变,邱少云‘纪律重于生命’的精神传承永远不能丢!”王才槐介绍说,多年来,连队常态开展“新兵下连第一站参观邱少云纪念馆、队列集会第一歌合唱《邱少云之歌》”等“八个一”仪式教育活动,组织“讲邱少云故事,做邱少云传人”教育实践活动,引导官兵将守纪如铁基因融入血脉、嵌入战位、付诸行动。
每年新兵入伍、新学员报到,第一课就是系统学习邱少云的生平事迹,探寻英雄壮举的精神源泉。每逢老兵离队、执行重大任务出征前,连队官兵都要在荣誉室参观、宣誓、表决心。晚点名,邱少云作为全连第一名被呼点,全连官兵齐声答“到”。
三班是邱少云生前所在班,晚上临睡前,战士们会铺开邱少云的被子,第二天起床后再叠好。邱少云就这样融入这支连队生活训练的点点滴滴,仿佛从没有离开过一样。
71年如一日,“纪律重于生命”的邱少云精神穿越时空,始终回响在一代代九连官兵心头,新时期的邱少云故事不断被书写。
他被称为“冰上的邱少云”——演习在昆仑山腹地打响,下士张超为完成伏击“敌”坦克任务,潜伏在一条水沟里。高原天气突变,立时风雪交加,水沟很快结成冰层,张超冻得瑟瑟发抖,眉毛也结了一层厚厚的霜。其实,有半人高的沟坎作掩护,稍稍挪动身体、搓一搓手脚,未必会被“敌人”发现。但他身体始终未挪动一下,直到完成伏击任务。任务结束,张超起身时,手脚冻得失去支撑力,重重地摔倒在冰面上。
他被称为“马蜂窝上的邱少云”——跨区演习中,连队占领冲击出发阵地后,官兵们就地隐蔽,待命冲锋。已确定退役的上等兵乔志强正好趴在一个马蜂窝旁,受到惊吓的马蜂将他的脸、耳朵、脖子等部位蛰了十几下,被蛰的地方立时发肿,奇痒不已。为不暴露目标,乔志强咬牙坚持,发起冲锋后,他一跃而起,完成了全部战术动作。
上等兵格西塔因训练成绩落后,一度产生消极情绪。在连队组织的“人人讲邱少云故事”活动中,他登台为战友们讲述了邱少云参加剿匪作战毙伤匪徒10余名,协同战友活捉匪首的战斗故事。课后,格西塔决心要像邱少云一样苦练杀敌本领,主动向弱项课目发起挑战。前不久,全旅组织400米障碍考核,他以1分48秒的成绩拿下全旅第一。
当好邱少云传人
乌云从西北方翻滚而来,耳畔响过惊雷。此刻,九连官兵正进行高原负重行军训练。面对高寒缺氧、山路陡峭等困难,全连官兵没有一人掉队,按时抵达目标地域。
平时纪律严明,战时才能无往不胜。一次实战化综合考评,九连一个加强步兵班扮演蓝军,与红军一个整建制连展开对抗。急行军、进攻战斗,再急行军、宿营,就地转入防御,再奔袭……战斗结束,综合考评总共12个课目,他们获得9个“优秀”、3个“良好”。
“铁纪铸钢刀,演训场上取得出色成绩,源自九连官兵对训练纪律的严格遵守。”凡大纲规定的课目,不管上级考不考,九连都坚持训练;一旦制订训练计划,没有极特殊情况决不随意调整;因参加上级临时赋予的其他任务而耽搁的训练时间,都要拿出“自己与自己过不去”的劲头加班加点补回来。
一次,九连参加新条令比武,队列课目开始前,有人提议:“为了拿到好成绩,不妨挑选一部分精兵强将去迎考。”时任连长李文年当着全连官兵面严肃否定了这个建议:“作为邱少云传人,赛场上来不得半点虚假,投机取巧在咱们连行不通。连队就算拿不了名次,也不要掺水分的第一!”
比武开始,5名官兵在队列课目中被扣分,连队一度排名靠后。考核仍在继续,在随后进行的理论、战场防护、实弹射击等9个课目连贯考核中,全连官兵绝地反击,靠着过硬的素质夺得赛区第一名。
严守纪律的背后,是对党的无限忠诚,对胜利的渴望和追求。那一年参加实兵对抗演习,九连受命夜间急行军20余公里,绕到“敌”后进行突袭。行路艰难,有战士建议:反正只是演习,挑一条捷径完成任务就行。连队干部的回复掷地有声:“严守纪律没有例外,弄虚作假搞训练,不是邱少云传人的作风。”
他们一路摸索前进,硬是在规定时间内迂回到指定地域,圆满完成了突袭任务。演习结束后,蓝军指挥员佩服地说:“九连纪律严明,果然名不虚传!”
七十一载时光沉淀,英雄精神薪火相传。一代代九连官兵始终传承“纪律重于生命”的邱少云精神,不断续写英雄部队的新篇章。近3年来,连队连年被旅评为“四铁”先进单位,3人荣立二等功,11人荣立三等功,5人在集团军以上比武中摘金夺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