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9日，泰国曼谷，泰国副总理兼卫生部长阿努廷·参威拉恭(右)在素万那普国际机场迎接中国出入境政策调整后首个中国赴泰国航班的旅客。人民视觉供图
1月8日，北京，从香港飞来的CX334航班等境外航班陆续抵达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一位旅客走出抵达出口后与自己的亲人拥抱。视觉中国供图
2023年中国农历兔年春节日益临近，中国近邻泰国，已开始忙碌起来。
1月9日，曼谷素万那普机场迎来了中国出入境政策调整后的首个中国赴泰国航班旅客。泰国副总理兼卫生部长阿努廷、旅游与体育部长皮帕、交通部长萨沙扬亲自到飞机廊桥出口处迎接，向中国游客献上一串串紫白相间的石榴兰，寄予美好祝愿。阿努廷透露，当天共有来自中国15个航班的3465名乘客入境泰国。预计2023年全年将有700万至1000万名中国游客通过泰国各大机场入境，这一规模有望接近2019年疫情前的水平。
疫情暴发前，中国是全球出境游人数和消费最多的国家。据联合国世界旅游组织统计，2019年，中国游客出境游超1.5亿人次，消费近2550亿美元，约占全球旅游消费的14%，几乎是排名第二的美国出境游消费额的两倍。但在疫情期间，中国出境游人数下降了95%，全球旅游业遭受重大打击。据高盛公司预计，随着中国出境游复苏，中国香港、泰国、越南和新加坡都将成为最大受益者。中国香港、泰国和新加坡的GDP将分别因此增长7.6%、2.9%和1.2%。英国经济研究咨询公司凯投宏观的研究显示，柬埔寨、毛里求斯、马来西亚、中国台湾、缅甸、斯里兰卡、韩国和菲律宾也将从中国游客的回归中获益。
中国游客回归为世界经济复苏注入强心剂
没有人能否认中国游客将为全球旅游业带来的重大利好。英国《金融时报》称，作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在优化调整疫情防控政策后开始显示出强劲复苏的迹象。尽管全球旅游业不一定能立即恢复到疫情前的水平，但随着2023年的展开，前景将越来越光明。麦肯锡亚洲旅游业务主管史蒂夫·萨克森预测，到今年夏天，中国每月航空出境将恢复至600万人次。
即将到来的这个春节假期，将是防疫政策调整后中国出境游的第一个高峰期。就在1月8日，中国政府将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由“乙类甲管”调整为“乙类乙管”，中外往来人员暂行措施正式实施当天，携程出境游预订量就较前一天激增254%，国际航班搜索量创下3年来新高。1月21日至1月27日的春节假期，海外旅游预订量同比飙升540%，单次预订的平均消费额增加32%。
与旅游相关的行业也在快速复苏。自2019年以来，伦敦哈罗德百货首次置办了专门为中国消费者设计的服装。该公司总经理迈克尔·沃德认为，航班不足是早期中国游客回流的障碍之一，但过一段时间就将好转。“如果大批中国游客回归，我们将有两方面的改善：一方面，我们能够回到中国，发掘更多的高净值人群；另一方面，我们也能在英国与多年未曾见面的老朋友重聚。”
对萎靡多时的奢侈品品牌来说，中国出境游的回暖将是一个重新抓住中国消费者的大好时机。疫情期间，尽管国外奢侈品行业受到严重冲击，但得益于国内免税店和电商渠道的崛起，中国国内奢侈品消费市场逆势增长。2020年中国国内奢侈品销售额较前一年增长48%，2021年增长了36%，总额近4710亿元。贝恩咨询公司认为，无论未来国际旅游业前景如何，中国奢侈品消费增长预计还将持续，到2025年，中国将成为全球最大的奢侈品市场。
后疫情时代首次出境游，中国人会去哪些地方
在华外国企业团体普遍认为，中国优化调整疫情防控政策有助于增强外国投资者对中国市场的信心。
中国欧盟商会主席伍德克表示，这一政策“极受欢迎”，“表明中国正在打开闸门”。中国德国工商大会首席代表晏思表示，这将有助于提振经济，为商务旅行进一步提供便利。中国英国商会表示，恢复面对面交流至关重要，将使中国重新成为外商优先投资目的地。中国美国商会董事会主席华刚林表示，新政策“为恢复正常商务旅行扫清了道路”。在疫情期间，坚韧的双边贸易一直是维持中美关系的亮点，双边交流正常化将进一步缓解紧张的中美关系。“我们坚信，两国人民必将再次见面，推动双边关系朝着积极方向发展。”他透露，下一步，该商会的会员企业将推动恢复进出中国的航班，让机票价格回落到可负担水平，促使国际旅行正常化。
中国市场的潜力有目共睹，但与疫情前相比，中国出境游的图景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首先是旅行性质的变化。彭博社中国出境游研究所首席执行官沃尔夫冈·乔格·阿尔特认为，在2023年第一季度，中国出境游大部分是必要的非休闲旅行，比如商务旅行、家庭团聚、求学和就医等。休闲游将从第二季度开始大幅回升，届时办理护照和签证将更为顺利，国际航班也将全面恢复。
其次是旅行模式的变化。如今中国游客更倾向于小型团和自由行，而且更注重可持续旅行方式。根据2022年的一项调查，48.3%的意向旅行者表示会选择环境友好型住宿，45.5%的人会选择“非残酷方式”来观赏野生动物，37.9%的人会用骑行代替开车。此外，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以放松为主的度假游，或根据个人爱好如徒步、品酒、烹饪、露营等项目安排行程。
第三是旅行目的地的变化。从2022年12月26日到2023年1月5日，携程出境搜索量较前两周增长了83%，其中泰国、日本、美国、韩国、澳大利亚、中国澳门、新加坡被搜索的次数最多。但从预订的出行目的地来看，今年春节期间大部分出境游都集中在东南亚地区。
导致这一出行趋势的原因除了地理距离，还有相关国家的入境政策。目前，各国对中国游客采取的入境规定不尽相同。东南亚和新西兰等国对中国几乎不采取入境限制，意大利、印度、韩国、日本、美国、英国、法国等要求自中国入境旅客进行行前或落地核酸检测，摩洛哥则禁止任何来自中国的旅客入境。此外，日本和韩国还追加了对中国游客的限制措施，日本政府要求航空公司不增加中日航班数量，给入境日本的中国游客发红色挂件进行区分；韩国给抵达机场的自中国入境游客挂上黄色识别牌。这都极大影响了中国游客的出游意愿。
对中国游客入境采取限制措施“盲目且无效”
少数国家针对自中国入境的游客采取限制措施不但带有歧视性，也缺乏科学依据。许多国家的科学界和商业界人士发出了与政治决策层截然不同的理性声音。
世界最大的航空行业组织国际航空运输协会（IATA）1月4日发布声明，呼吁各国政府应该听取包括世界卫生组织在内的专家建议，没有必要对中国旅客入境采取限制措施。声明指出，这些为旅行设置障碍的措施是“条件反射式的盲目措施”，且已被证实无效。美国外交学会全球卫生高级研究员黄严忠指出，担心自中国入境的旅客会带来额外风险是没有道理的。到目前为止，没有证据表明中国出现了病毒新变种。欧洲疾病预防控制中心近日发布报告称，中国入境游客造成欧洲新一轮病毒感染高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在中国流行的变异毒株早已在欧洲盛行多时，当地民众已产生了较高的免疫力。
国际航空运输协会、欧洲航空公司协会和欧洲国际机场理事会等组织在1月5日发表的联合声明中表示，欧盟建议成员国要求自中国入境旅客在登机前出示核酸检测阴性证明，是在“病毒早就在其境内广泛传播”的情况下，重新采取“中断往来、损害经济、破坏就业的无效措施”。声明指出，“如果入境限制只针对特定国家，那它只能制造羞辱而非预防病毒”。声明希望欧盟重新评估该建议，因为“中国游客（疫情后）首次出境游将有很多选择，没有入境限制的目的地将以其友好和便捷把他们吸引过去”。
新加坡卫生部长王乙康的表态更加铿锵有力。“如果要求所有中国入境游客实施检测，那么对于确诊和重症病例更多的地区，我们是否要一视同仁？”“如果一有地方经历感染高峰，我们就要求行前检测，会不会催生这样的国际惯例？”“如果新加坡暴发新一轮疫情，其他国家又该如何对待来自新加坡的游客？”王乙康认为，任何措施都须以科学为依据。
事实上，受入境限制损害最深的恰恰会是采取这些措施的国家自身。英国《金融时报》指出，在日本，中国游客占疫情前海外游客总数的30%，2019年达到50%以上。日本旅游业今年能否实现复苏目标，中国游客的回归至关重要。有分析师认为，日元近期走强与投资者押注中国游客回归有关。日本松屋连锁百货总裁秋田正明预计该百货的食品和化妆品销售将出现增长，其竞争对手三越伊势丹百货在其位于东京新宿的旗舰店增设了退税柜台。然而，随着日本政府宣布对来自中国的游客实施入境限制措施，市场信心又开始回落。有业内人士预计，从中国入境日本的人数可能需要再过两年才能恢复到疫情前水平。
韩国原本也有望成为中国出境游的受益者之一，尤其是零售业和文化产业。据英国路透社报道，自中国2022年12月底宣布将优化调整出入境政策以来，LG、爱茉莉太平洋等公司的股票就一路猛涨。据韩国教保证券预测，韩国四大流行乐经纪公司今年的巡演人数将比2019年增加35.6%，门票和周边产品的销售都将上涨。
“我不怕感染新冠病毒。”49岁的崔大明原来是首尔明洞一家零售店的老板，但在疫情期间，他只能靠骑摩托送货来维持生计，“我们经历了太多艰难，我希望更多的中国人来（韩国），不希望政府限制他们入境。希望能让我好好做生意。”
中国外交部发言人多次表示，各国防疫措施应当科学适度，对各国公民一视同仁，不应影响正常的人员交往和交流合作。希望各方秉持科学原则，携手保障各国人员安全往来，为国际团结抗疫和世界经济复苏贡献力量。
本报北京1月12日电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胡文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