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前,上海按照封控区、管控区、防范区,全市实施分区分类差异化防控,防范区的居民成为第一批迈出家门、走上街头的人。
4月11日,上海松江新城锦桂苑被划定为防范区,居民们终于重新出门,一人一只口罩,一张通行证,居民们纷纷下楼,跑步、散步,或者拉着行李箱购物。和许多的防范区一样,在附近还有许多小区属于封控区、管控区。为了防止交叉感染,小区居民自发限制人流,尽量做到一户出一人,减少聚集。
周杰霖今年26岁,在上海上大学、工作,目前从事教培行业,在锦桂苑合租。听到可以出门的消息,他带着全宿舍6人的希望,重新出街,探访超市。站在小区的门口,周杰霖颇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往日车水马龙的松江新城街头,如今只剩下空荡荡的马路,和东倒西歪的立牌。
“刚看到这个景象的时候会有一点点丧,不过想想前几天这里甚至一个人都没有,就觉得事情还是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周杰霖说。
在静态管理一周左右时,生性乐观的周杰霖也难免消极,“当时说只要静态管控5天,我们只屯了5天的食粮,但是后来一直没有解除管控的消息,吃的越来越少,我们合租的6个人就开始慌了。”
因为担心交叉感染,他们一直没有在线上采购新的物资。政府给小区居民发过两次物资礼包,他说:“有一次,我拿了一颗生菜,我的一个室友拿了两根黄瓜,要一直封控到现在,光靠政府物资肯定是不够的。”
好在“我们英勇的团长上线啦!”楼里的许多阿姨主动承担起线上团购的任务。遇到一些恶意抬高物价或者肉类不新鲜的情况,团长据理力争,帮居民稳住了物价,保障了最基本的质量。
划入防范区之后,除了保供的超市,许多的商铺还没有重新开始营业,居民采购主要还是以线上为主,团长们还持续在线中。在保障自己小区物资的同时,防范区的团长和居民也会通过微信群,询问其他小区是否缺少物资,给他们提供一些急需生活用品或者药品,“最暖心的一点是,就算是我们已经可以出门了,邻居也还是会在群里提醒出门走哪些街道,要避开哪些防控区等,虽然封控很难熬,也很有爱吧。”
作为一名教育工作者,这些天他给自己的学生线上授课,他发现,有的学生和他一样感到焦虑或紧张,但他们都纷纷拉起了楼内互助群,当起了社区志愿者、团长等。疫情是令人心痛的,但也是一块试金石。他在自己学生的身上,看到了“下一代的担当和希望”。
4月17日,锦桂苑收到防范区提级管理的通知,居民们仅能在小区内活动。
家住长宁区的陈路更早就收到了防范区提级管理的通知,“4月11日晚,长宁区划定了第一批‘三区’名单,我所在的小区被列为了防范区;第二天中午全市提升了管理等级,防范区以管控区标准管理。”平日里,她对出门这件事也谈不上多么热衷,主要是工作、散步或者喝酒,小区转为防范区或者提级管理,她都没有特别大的情绪波动,她说,“我和家人像往常一样洗洗睡了。这个信息只是让我们清晰地知道楼里没有病例,觉得暂时安全,不用去方舱。”
对于划定为防范区前后的变化,陈路认为变化不是很大,“小区周边居住人口密度小,楼栋居民总量少,老年人少,物业费高,管理难度相对小”,因而疫情相对平稳。最大的变化就是可以自己下楼拿团购了,在卸货时,一些居民会自愿下去帮忙,这样,志愿者的压力减轻了不少。
“理论上来说,我们现在可以在楼内公共空间活动,但实际上没有太多人这么做”,根据陈路的描述,她自己只带小朋友去楼上的运动场踢了一次球,大概15分钟左右,时间不长。“疫情还没有完全结束,有孩子的居民都比较谨慎”。
杨浦区的姚雨薇称,她和家人一直满心期待着出门,“我的两个小孩都憋坏了,那天他们简直问了我一千遍一万遍,到底什么时候可以下去(出门)?”
4月12日早晨,她一看到可以出门的消息,就立刻把大女儿从床上捞起来,成为了最早带小孩下楼的一波人。之后,趁着上完课的空当,她把小儿子也带下楼,坐了他想念已久的海盗船(小区里的一个游乐设施)。姚雨薇自己也在小区里跑步七八圈,她发现,在封闭之前,草坪上的草还比较短,现在都长起来了;前些日子在楼下做核酸,小区里樱花大片盛开,现在樱花树都长上了绿叶,“我当时的感觉就是,我又拥有了原来最平常的一天!”
出门带来的愉悦心情也让姚雨薇重新找回了工作热情。之前封锁在家,她有时候甚至连给同事分工都不想做。作为一名家长,姚雨薇要监督小“神兽”们上课、辅导他们做作业,还要挂念着抢菜、做饭、做核酸,时间都是打碎的,“所以虽然居家,但就是觉得什么事也做不成,每天被各种事情裹挟着、牵扯着,无法专注”,她描述,“解封当天出门挺开心的,工作效率也非常高,拖了两周都没做完的PPT,一下子就做完交掉了”。
王允恩是一名来上海求学的大学生,自3月中旬至今,已在校准封闭隔离月余。“如果发现了阳性患者,我们就必须足不出户呆在宿舍,好在过去14天,校区没有阳性了,同学们都可以走出宿舍门。” 王允恩所在的校园从4月13日晚起,学生就可以自由在校园内活动了。
她当晚拉上朋友绕着学校走了好几圈,拍照、聊天,看夜幕下的钟楼、宿舍楼前的樱花、广袤无垠的天空,熟悉又陌生。
王允恩最担心的还是自己的专业实习:“本来已经和实习单位要签协议了,结果第二天就被封控在学校里”。虽说她也在线上实习,但少了很多和同事沟通交流、了解单位工作环境和氛围的机会,这对她来说确实是个遗憾。
金轩也和王允恩一样,也是上海的在读大学生。不同的是,金轩之前一直在校外实习,3月上旬封校之后,他直接回到了上海崇明城桥镇的家中。如今,即将面临毕业的金轩担心的主要是自己目前和未来的学业问题。
他还谈及了居家隔离中的物资供应问题,“在我们镇上,基本上不用担心吃不上饭,因为岛上有很多农业基地,各方面物资可以做到自给自足。”4月10日,当地被划定为防范区,村民们得以准时开始农耕,不误农时,也保证了当地居民的劳作生产需求。
注:文中采访对象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