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鲁迅的饭局》管窥鲁迅的生命状态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  |  2021-06-24作者:李桂杰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讯(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李桂杰)《鲁迅的饭局》是鲁迅研究专家薛林荣的最新专著,这本书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眼球,从吃入手研究鲁迅是一个全新的角度,很多时候有如天边的闪电疏忽一现,给人一种惊艳的感觉,整个世界忽然就那么亮了一下,然后又恢复平静。

《鲁迅的饭局》以时间为顺序,详细记述了鲁迅自1912年来到北京至1936年在上海去世的24年里所参加的重要饭局,从中可以管窥到鲁迅不同生命状态和身份标签。

 一个是嗜酒者鲁迅。书中写到,鲁迅平生饮酒,喝醉者11次。其中1次“小醉”,1次“甚醉”,2次“颇醉”,5次“大醉”,但“回寓殴吐(呕吐)”者只在上海和李小峰等人吃饭时有过一次。住在绍兴会馆居住的7年7个月期间,鲁迅与许铭伯、许寿裳两兄弟饮酒共醉3次,“甚醉”“颇醉”“小醉”各一次,并且“甚醉”的一次许铭伯也在场,可见其尽兴。

鲁迅起初是不喝酒的,只因小时候父亲酒后向窗外胡乱投掷东西的醉态曾强烈刺激过鲁迅,他甚至憎恶喝酒,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情况发生了变化,1909年从日本东京留学归国后,不仅开始抽烟,还开始喝酒。

“读鲁迅1912年的日记,我发现他的嘴里常常淡出个鸟来,动辄饮于酒馆,一如魏晋时的阮籍、刘伶之属,胸中块垒,须酒浇之。”书中这段话使人明白,读懂一个人,不仅要读懂他的春风得意,更要读懂他的黯然神伤。在作者的眼中,绍兴会馆时期的鲁迅是一条蛰伏的文化巨龙,也是一个沉默的思想巨人。因而,尽管喝酒且醉,然而,鲁迅并不颓废。鲁迅自述“太高兴和太愤懑时就喝酒”,在他的日记中写到“饭后偕稻孙步至什刹海饮茗,又步至杨家园子买蒲陶(葡萄),即在棚下啖之”——鲁迅的文人情趣在1912年生活的缝隙中发挥得如水银泻地般酣畅。这是真正的文人鲁迅。

 令一个是养另类宠物的鲁迅。“1912年至1919年,生活在绍兴会馆中的周树人不名一文,他像一株未出鞘的钝剑,显得极其脆弱、孤独和另类。”从《鲁迅的饭局》得知,鲁迅养的宠物比起八旗子弟的小鸟、蛐蛐,显得十分另类。鲁迅养的是壁虎。据说,鲁迅将壁虎养在一个小盒子里,设法抓一些蚊蝇之类的去喂它。著名书法家沈尹默曾在诗中写到“窗余壁虎干饭香,座隐神龙冷紫髯”,鲁迅与壁虎构勾勒出他在绍兴会馆的形象:孤独、苦闷、彷徨,壁虎则是他生活情趣的一部分。

《鲁迅的饭局》把饭桌上的事儿向生活本身延伸,他的冷峻表情和锋利的文字后面有一般人看不到的苦闷、固执和趣味,酒和壁虎则都是复现真实鲁迅的重要参照物。

还有一个呐喊者鲁迅。在中国人眼里,“饭局”是故事的聚集地,是情感的冲击场,是人生的转折处。1932年10月5日,郁达夫在上海聚丰园设宴,请鲁迅、柳亚子等作陪。“达夫赏饭”之局散席时,郁达夫拿出一幅素绢,鲁迅当场写出“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赠郁达夫,字的上角写有“达夫赏饭,闲人打油”八字。“闲人”的自嘲,看似偶然,实则成为鲁迅精神话语的一面旗帜。 郭沫若评论说:“虽寥寥十四子,对方生与垂死之力量,爱憎分明;将团结与斗争之精神,表现具足。”

不可否认,饭局是民国文人一项重要的活动项目。倾向于新文化运动、传播马克思主义思想的主要阵地《晨报副刊》的主编孙伏园与鲁迅在饭局上“饮酒甚多,谈甚久”,鲁迅与巴金、茅盾、叶圣陶等人创办《文学》月刊的决定是在饭局上达成的,萧军、肖红、叶紫成立左翼革命文学团体奴隶社是在饭局上向鲁迅提议的……

捧读《鲁迅的饭局》跟着作者梳理鲁迅整个生活概况、创作心理、文人交往,看到鲁迅在文学史之外,更为真实更为立体丰满的文人形象。


责任编辑:郭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