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门葛事(36)一一给老妈洗件儿衣裳

2020-04-17来源:中青在线 作者:葛昌秋

    今儿(4月16日)夜里随着一阵阵雷鸣,刷刷雨点儿随即就到,老天下了今春的第一场透雨。因昨儿晚几口“友情茶”的作用,才有机会静听雷声,近观春雨,但也丢了半宿好觉。

    好在姐姐给我留着早饭。匆匆忙忙吃过后,就在阳台上拿了老妈昨天晚上换下的衣裳,趁着雨天在家也表现表现。可姐姐一劲儿阻拦,说是留着她洗。平时都是她和妹妹负责这事儿,我是想让姐姐歇歇。70多岁的姐姐,全天候照顾老妈,非常辛苦。平时我只是给老人家洗洗背心、袜子,洗“大件”的机会不多。我问好了洗老妈的衣裳是用肥皂还是洗衣粉,然后马上开干,而且是手工。

    虽然没有家乡的小河,也没有“清清凌凌的水来,蓝格盈盈的天……”的歌声,但眼前却浮现出了过去的日子。

    小时候在老家,一家人衣服的换洗,棉衣被褥的拆做都是母亲的事儿,洗洗涮涮便成了“日常工作”。家里有一大一小两个铁盆,那是当年从城里带回去的,这在农村挺是稀罕物。因为那时人们用的有瓦盆,红釉粗瓷盆、搪瓷盆,马口铁的大铁盆显得挺“气派”,免不掉常去“外援”。赶上过年过节生产队杀猪了,还被借去盛猪血。

    一年四季在里屋儿、外间屋儿、当院儿、井台儿和东坑,或老河边儿,都是家家户户“大洗”的地儿。午后或傍晚,树荫儿下夕阳中,大姑娘、小媳妇的娘儿几个,一块儿说笑着洗洗衣裳成为乡间一景儿。一块搓板儿、一把刷子,一个小板凳儿,两个脸盆儿,就是百姓干干净净的日子。院子里从门框到门框,墙垛到墙垛拉起一根铁丝,两棵小树间拴条麻绳儿,就是可以晾晒衣服。三夏大忙时节,有时候田间地头的“就地取材”,一件小挂儿在垄沟河边儿的随便揉揉,汗碱就没了。在车辕子之间,寨子尖儿上暴晒,或杈子一挑,秫秸杆一搭太阳地儿一晾,眯瞪一觉儿就干了,后半晌儿开工了就穿。

    当时洗衣服都用肥皂,可肥皂要凭票供应,一年下来全家都得省着。老辈儿人也挺有办法,弄些灶坑里的草木灰,用水泡了一遴,在盆儿罐儿里澄清了再洗衣裳,因为那是碱性的,说来这法儿挺环保。有一年大哥去修陡河水库,回来探家时带回了几条肥皂和两袋儿洗衣粉。晚上清静了,母亲让我悄悄地给道北儿的庆林婶子家送去,因为她帮过我们。没想到她家有串门儿的,婶子挺高兴,把洗衣粉留下了。第二天串门儿的人就来家里串门儿了,最后“耗”走了另一代洗衣粉。那时候洗衣粉还是挺新鲜的物品,特别是在农村更是少见。

    等到浆洗被褥了,也是家里改善生活的时候。不是做手擀的凉面,就是捞大米干饭,把面汤米汤舀在大盆里,把被里儿被面儿褥里儿褥面儿的浆一下。我还光着脚儿在盆里踩来踩去的,既是玩耍又是干活儿。晾干了之后,母亲搬来锤板石,坐在蒲埻上,上下甩动两个棒槌,一阵阵节点儿声后,槌的被里被面儿板板实实服服贴贴,就待与絮好的棉花套会合。

    每到入秋,天凉水冷了,母亲的手就开始粗糙,直到第二年的五月,一个个裂口儿布满了双手。冬天的晚上,常常看到母亲蹲在炕炉子边上,俩手抹上蜜油(护肤膏),在通红的焦火上烤。实在不行了,剪一小块儿橡皮膏儿粘粘。后来,冬天我为同学们生炉子,手冻得裂了口子,那种难受的滋味儿才有了更深的体会。慢慢地我学着洗东西,先从洗自己红领巾开始,到洗被套羽绒服,逐渐的能自理。

    回想从小到大,母亲的双手不知洗了多少遍衣裳,也不知洗了多少件衣裳,更不知做了多少件衣裳,可在自己的身上,却总是那几件衣裳,甚至一件背心都穿成了“筛子”还舍不得扔。再想到我考上唐山二中后,有时候不回家了,母亲还托人捎来换洗的衣服。那时候没有洗衣机,只能用俩手搓,一件衣裳搓完了再摆几遍,不是轻松的事儿,也是一件累人的活儿。

    可母亲干了一辈子!

    当挂起了洗干净的三件衣裳,我心里一阵儿轻松。可转念一想,老妈已经91岁了,就算是天天换洗,还能有多少机会?与老妈给我洗的衣服相比,还能找回来吗?而且每件衣裳中都有浓浓的母爱!这是一生都没法儿“偿还”,没法儿报答的!

    所以,还是抓紧时间多为老妈做点儿事儿,多尽一点儿孝道吧!那样心里才踏实些!

【责任编辑:唐红  流程编辑: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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