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酸菜——老妈的画儿与话儿(62)

2019-01-25来源:中青在线 作者:葛昌秋

    酸菜在北方是百姓餐桌上的“常客”,一棵普通的大白菜经过并不复杂的“手工处理”,就被腌制成了酸菜,而民间却叫“积酸菜”。也不知道是谁的发明创造,也不知道是哪位老前辈的“研究课题”,这项没有“专利”的技艺,就在百姓的“口口相传”中流行起来。是不是非物质文化,没人去考证辨析。但那种特殊的“酸脆”却久负盛誉,有口皆碑而名声远扬。与之相关的名菜名吃应运而生,酸菜粉条、酸菜豆腐、酸菜丸子、酸菜氽白肉、酸菜鱼……酸菜包子、酸菜饺子、酸菜牛肉面和各种主食都上了菜谱。百姓的口味,大众的品牌,在大街小巷映入眼帘,随时勾起你饱餐一顿的欲望。如果在瑞雪飘飘的隆冬,约上三五好友围坐在火锅旁,一箸酸菜下锅,一缕清香弥漫,谈笑中情谊扑面而来,让人尽情享受着生活的惬意。

    没想到褪去瓷玉绿色,没了抢眼的浓妆,换成了雅致的“便装”,大白菜脱胎换骨般的神清气爽。那口酸,不浓不烈,淡中有味儿,入口缠绵回味无穷。那口脆,不软不硬,绵中有劲儿,爽口开胃诱人不止。于是,在乡风俗韵中有了记载,在百姓美味中挂了名号。而积酸菜,是入冬前农家的重要事项,也是为了改善生活变换口味的特色家务。一个院儿里的婶子大娘们,常常是三三两两结伴儿,互相串换着一块儿干,这样可以减少不少的重复环节。

    秋后大白菜下来了,生产队要分一些,自己家也产一些。捡着那些七八成的瘪白菜先晒晒,等帮子叶子蔫吧了,再给它“换装”,切根儿去帮儿实施“手术”,切开看芯儿无大碍,分成两半儿洗净甩水。然后把水烧开了给它“洗浴”,但只能是个“淋浴”,而不能“泡澡”,不然烫熟了就容易“生病”烂了,“出浴”后放到大盆里降了温,就准备“集合”入缸了。缸不用太大了,但必须得刷的干干净净,否则细菌“撒欢儿”,那一缸酸菜就可以与臭豆腐相匹配了。切开的白菜入缸也讲究秩序,每一层都体现“向心力”,如同“碰头儿会”一样,根部向外菜梢儿相搭,撒些咸盐再配些花椒,以便杀菌消毒提味儿,也避免亚硝酸盐超量超标,吃了影响健康了。最后选一块大石头,刷洗干净了压缸。酸菜缸填满水盖好,两三天再检验水量,然后用塑料布蒙上或用缸盖盖好了,再抹上泥封缸。但要控制好温度,不然热了烂,冷了苶。几天后再把发酵的气儿撒出来,就等待着一个月之后的“开缸大吉”了。那一棵棵鲜鲜亮亮的酸白菜,捞出来不用洗就可以做菜了。寒冬腊里还有带冰茬儿的,让人们吃了还想吃。

    母亲对积酸菜挺内行,也挺得意这口儿,打小儿就有这口福。所以,说起那段艰苦的日子,却唯独对酸菜挺有感情。那时候家里没有多少白菜,也不用挖菜窖。每年趁大白菜刚下来便宜,想法儿多买一些,吃不了又怕坏了,姥姥才学会了积酸菜。放缸里能多存些日子,一家人在冬天就有菜吃了。慢慢的母亲跟姥姥也学会了这份手艺。

    在农村老家的时候,母亲每年有要干的几件事儿:做大酱、腌咸菜、积酸菜。再加上自留地里种的蔬菜,到冬天挖个菜窑、萝卜坑,贮存些大白菜和萝卜,埋上两洞菠菜或香菜,一个冬天家里的蔬菜基本上可以调剂开了,如果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炸一小碗儿辣椒油,那是饭桌上最好的调味儿品了。

    母亲做得酱好吃,每年酱缸里所剩无几,除了自家吃的,亲戚朋友和界壁儿邻右的都能尝到,腌的红咸菜自然也是“品牌俏货”。积好的酸菜捞出来淋好了,放在笼筺里或用塑料布包好,给唐山的李大爷或姥姥家送去,不少下乡青年也曾有过这样的待遇。

    说起积酸菜,母亲心里满是心酸。小时候个头儿小,刚比缸高出一点儿,姥爷就被抓到日本当了劳工,家里一下子没了顶梁柱。那年的酸菜缸里满是辛酸!为了给弟弟妹妹换个口味儿,脚底下垫了几块砖头儿,母亲猫腰进了缸里,不成想砖头倒了,一下差点儿弄个“倒栽葱”,够出来的酸菜摊在了地上,自己也了闹了一身“酸菜汤”,被姥姥好是一阵儿“教训”。

    有了菜窖后,母亲觉得积多了酸菜吃不了,空缸又可惜,就张罗着娘几个“股份化”,每家拿几颗白菜凑一缸,到时候谁吃谁取谁计数儿。这种方式还挺受欢迎,大伙儿说:“都说吃凉不管酸,咱们吃酸还得管酸!心里酸甜酸甜的!”

    老妈说:“人生有百味,苦辣酸甜咸;世间有白色,红绿黄篮紫。没有不变的味道,也没有不改的颜色。多了过了浓了艳了都不好。啥味儿都得尝尝,啥景儿都得见见。只有亲身体验了,亲眼见到了,那才心里有底!说好的甜言蜜语都愿意,说坏的再好听也会讨人嫌!快乐幸福的感觉可能都差不多,可遇到的困难和不如意却各有不同。凡事都得翻过来调过去的看看,有时候好事儿不一定好,坏事儿也不一定坏,对你有益有帮助的,是警惕教训的就应当记着。尝的少了缺滋味儿,看得少了缺色彩。多体验多用心,人生就会有滋有味儿丰富多彩,活出自个儿的样儿来那才中。”

【编辑: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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