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乡知青——老妈的画儿与话儿(35)

2018-08-27来源:中青在线 作者:葛昌秋

  从陌生到熟悉,从疏远到亲近,认识的人多了,知道了那门那户那家人,环境也越来越适应,村子随着慢慢地变大了,似乎成了整个世界。全国上下一个号令,一群城里的青年人,怀揣着梦想就来到农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在“广阔天地”里“大有作为”。

  每当生产队派工的时候,男女老少所有的劳动力都站在当街,由队长派工,然后就是带上工具下地干活儿,这种形式一直延续着。不知不觉中有了新的面孔,那是从城里来的知青,也就是下乡青年。

  渐渐这群年轻人也习惯了站在街头听候安排活计,知道了哪个季节该干啥;辨认出地里的青苗和蔬菜;懂得了汗滴禾下土的艰辛;了解了基层百姓的生活;熟悉了乡村的民风民俗;真的成了新型农民。这些知青们很是让村里人高看,村民们觉得他们有文化,在市里见识多懂得多,又是远离父母到这儿来,应该好好照顾。他们除了投亲靠友外,大都是找个能说一块儿、干一块儿的一般大的人家,做个临时落脚的地儿,慢慢地成了亲戚一样走动,也算有了新家。

  知青们给乡村带来一股新风,在村里的大喇叭里,一改过去只播开会通知、收取信件和招呼“四类分子”义务劳动。隔三差五地就能听到他们播报的新闻和有关的政策宣传。记得小个子女知青宋文荣,中午从地里出工回来,顾不上吃饭就去广播,不巧没带钥匙,当即从窗户跳进去也不耽误播音。还有知青被选到小学校教书,干起“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为乡村教学增添了生机和活力,也使村里和学校的文化活动显得特别新奇生动。一位叫田立秋的天津知青,在学校里教音乐和美术,把学校的文艺活动搞得有声有色,节目总在全郊区名列前茅。一次全市的上山下乡表彰大会,选了两个节目祝贺演出,就有侯边庄小学的表演唱,演的是送子到农村扎根的事儿。其中奶奶嘱咐唱道:“三代仇恨一定要牢记,誓把青春献国家!贫下中农各个亲,人人都像亲爹妈。”每当村里有文艺活动了,知青们就会大显身手,二胡、笛子、手风琴、小提琴,唱歌、表演、打快板儿、说相声、诗朗诵……样样都觉得挺新鲜。《祖国一片新面貌》《金珠玛米亚古都》,样板戏和电影插曲都是拿手节目。那回用扬琴弹奏的《映山红》,让我记忆犹新,也是我第一次见到扬琴。

  姐姐和大哥跟知青们是同龄人,家离队里派工的地儿只隔俩门口儿,因为也曾在城里生活过,他们聊起来话题挺多,时间不长就交了不少知青朋友。赶上阴天下雨出不了工了,几个知青就跟大哥在家里闲聊,等母亲做好了饭再叫他们来吃,家里就成了知青的“临时小聚点儿”。虽然也有人向大队反映说:“四类分子的家里老有知青,别污染了他们,把小青年给带坏了!”当即就有人反驳:“你不污染!他们咋儿不去你家呀?相信人家有这个抵抗力,会站稳立场的!”

  有一天,知青赵杰在家里相框里看到了二舅的照片,兴奋的说:“唉!我家也有一张一模一样的!”第二天,他把那张照片拿来一比,真的丝毫不差。原来赵杰的父亲是姥姥的兄弟,母亲的大舅,平时二舅常常去看望老人家。因为母亲出嫁早,又在矿区生活,一直没有联系,也没有走动。这样一来赵杰不再跟母亲叫“大妈”,改口叫了“大表姐”,我们也得改口叫他“老舅”,跟他一块儿下乡的几个人再来家里,也觉得更亲近了,这也成了知青中的一个故事。之后,每年姐姐和妹妹都去市里看望舅姥爷。

  后来知青们陆续返回了城里,临走的时候,他们来家里道别,每回母亲都为他们高兴,却又有所失。唐山大地震后,姐姐和大哥四处打听那些知青的安危,家里人也常常牵挂着熟悉的知青们。1978年,姐姐按回乡青年办理了返城手续。第二年,全家落实了政策,又回到了城里,与知青们也渐渐失去了联系,但那段经历和交往却永远留在了心里,成为一生的“档案”。

  老妈说:“能凑到一块儿就是缘分!人不跟人好跟谁好?!不论你高矮胖瘦丑了俊了,还是当官儿做民穷了富了,天南地北的关键是看人性、看良心!趁年轻的时候多干些事儿,多走些路,多交些人,再遇到事儿了就不抓瞎!多个朋友多条路。面对陌生的环境,抱怨、顶牛儿都不是好法儿,能融到一块儿才是本事!像玉米面儿、高梁面儿和白面掺和在一块儿,做出的饭才有新鲜样儿,才更有味儿。”

【编辑:袁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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