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鸡——老妈的画儿与话儿(26)

2018-08-23来源:中青在线 作者:葛昌秋

  在农村过日子,家里养几只鸡不是啥难事儿,也不是啥新鲜事儿,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过这样的经历。

  当年母亲就养了几只鸡,而且让鸡发挥了“重要作用”。赶上过年过节、来人待客、改善生活、探亲访友、重大家事,鸡蛋都是首选,也是家里的“品牌礼物”和“指定产品”。更重要的是那些鸡蛋不仅可以调剂生活,还成了保障基本生活用品购买的资金来源。

  母亲养的鸡都有名儿:芦花鸡、白乐亨、澳洲黑、小黄绫、小凤头、飞毛腿……虽然大都是柴鸡,可到了开始下蛋的时候,它们都挺勤奋。记得当时听到街头一声:“卖小鸡活嘞!”大人小孩儿的从家里奔当街,把卖小鸡仔的围上。小贩儿的洋车子上驮着一个苇席编的平口大笸箩,里面都是嫩黄的小雏鸡,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看着大人们伸手挑选,孩子们也总想伸手试试。

  那回母亲挑了几个,用手捏住小鸡的嘴,看它挣脱的劲儿大劲儿小,来判别是公鸡还是草鸡,因为家家都想养草鸡。挑好的小鸡放在一个小笸箩里,交完钱就拿回家养着了。巧的是小鸡长大了,从头上一看,母亲挑的基本上都是草鸡。一天母亲抱着小凤头跟东屋的三奶说:“开裆了,都二指宽了,快要下蛋了。”

  母亲养鸡挺有讲究,刚开始的时候,母亲买了两只大鸡笼,每天搬来搬去的当成重要的事儿,像养宠物一样。鸡的伙食是熬粥用笊篱抄出来的捡头(玉米脐类的东西),还有把肤子和糠拌的青菜,每天一大早儿就打开鸡圈,让它们自由散漫的东奔西跑,傍晚把上窝的鸡关好。打那以后,家里也有了鸡蛋吃。母亲把鸡蛋放在一个大瓢里,锁进小柜子平时都不舍得动,每当来了亲戚才炒个鸡蛋,或者把罐子里的咸鸡蛋煮了,那时我的小眼睛就放光,一下就有了目标。

  一天,小黄绫和小凤头放出去时候不大,就从东院二叔家跑了回来,一进外间屋就倒在地上。这下母亲犯了难,觉得准是吃了耗子药什么的,赶紧跟庆时大妈问了一下,她俩就变成了“兽医”。只见母亲拿起剪刀,摸着鸡嗉子就开剪,把鸡吃的东西全捯出来,又清洗了一下,然后用针线缝上。没想到这招儿还真灵,打蔫儿的鸡慢慢缓过来,真的又活了过来。这给母亲养鸡上了一堂大课,同时还练成了手艺。鸡也开始圈养了,免的讨人嫌,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儿伤了和气。

  有一年的夏天,赶上那只白鸡孵窝,一天到晚咕咕叫着要育儿女,把下蛋的“本职工作放弃”了,母亲让大哥给它“降降温”。大哥逮住它的两个鸡翅膀就奔了东坑,使劲把它扔进水里,白鸡扑打着上来变成了“落湯鸡”,扔了两次后才回家。结果白鸡就不孵窝了,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看来啥事儿过热了,都得降降温才行!

  夏天麦收的时候,生产队组织社员们抢收抢种,白天收的麦子,晚上就用脱粒机打了。那时的场上灯火通明热火朝天,凉凉快快的夜晚多出活儿。父亲和姐姐、大哥、二哥都是好劳力,那几天一齐上阵,家里只剩下母亲带着我和妹妹。一大早儿母亲去喂鸡,突然发现少了那只小风头,四处找都没有。院里的大奶、三奶都说可能是让黄鼠狼拉走了吧。姐姐和哥哥在场上一说,平时挺要好的小宝也留了心,凑巧在一大堆麦秸子里发现了一只鸡,大哥一看正是小凤头。大伙儿围过来说,这可能是夜里黄狼子拉鸡,借鸡的两个翅膀扑腾着 ,跑到这儿赶上打场的,撂下鸡吓跑了。可是小凤头已经“牺牲”了。大哥把它拿回家,母亲见了挺伤心,炖了之后,母亲没动筷子。那些鸡毛收拾好了,留着勒风箱的帽头儿。

  在母亲和家人的眼里,鸡蛋的用性最大。出了要交给合作社,或拿到集市上卖了换盐、花椒大料、酱油醋外,母亲回姥家,父亲看李大爷,我和妹妹外出参加学校活动,左右邻居有了大事小情,鸡蛋就派上了用场。母亲还用攒的一大瓢鸡蛋,在合作社换了一把推子。不仅给父亲我们哥儿仨理发,还为村里的老少爷儿们义务服务,这也成了家里的“保留项目”,传承着良好的家风。

  大地震前的晚上,那几只鸡都不进窝,母亲怕黄鼠狼再来,把它们都“劝进”了窝,地震中它们都砸在里面,为家里做出贡献的鸡们就这样成了回忆。

  老妈说:“事儿经得多了就是经验!处处留心,慢慢积累,你的脑子里就不空,干活儿了就有法儿。苦日子过惯了,好日子也得知道省着,大手大脚的准有受瘪的时候。干啥好啥琢磨啥都得有时有晌,知道节制才能把握好自己,鸡下蛋也有歇窝的时候。万物都通灵性,都得看心眼儿。”

【编辑:袁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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