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作家王占黑处女作获奖,文学需要市场以外的奖励系统

2018-09-20来源:中青在线 作者:蒋肖斌

    中青在线讯(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蒋肖斌)90后王占黑目前的身份主要有两个——高三班主任、作家。9月19日下午,她不得不请了两天假来到北京,因为她今年3月刚出版的处女作——短篇小说集《空响炮》,获得了首届“宝珀·理想国文学奖”。

    该奖项由阎连科、金宇澄、唐诺、许子东、高晓松等5位评委共同选出。许子东代表评审委员会颁发奖项:“90后年轻作家努力衔接和延续自契诃夫、沈从文以来的写实主义传统,朴实、自然,方言入文,依靠细节推进小说,写城市平民的现状,但不哀其不幸,也不怒其不争。”

王占黑

    王占黑生于1991年,浙江嘉兴人,毕业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她给自己起了一个男孩子气的网名,叫“占黑小伙”,也有读者喜欢叫她 “占黑伙计”。《空响炮》一共收录8个短篇小说,小说主人公都是上一辈“半新不旧”的边缘人,是“上世纪90年代的昨日遗民”。

    与许多同龄作家不同的是,王占黑的创作起点并不是女性的内部经验,而是更广阔的街道空间和平民社会。而她写这些人物也不同于上一辈的作者,不背负沉重的包袱,没有诉说苦痛,但在那些人物表面的调侃、诙谐之下,过去的经历已经蕴含其中。王占黑的写作,在一个新的时代承接了文学最悠久的说故事的传统。此外,吴语方言的运用、老成的文风、白描的手法,这些都构成了王占黑的标签。

    王占黑坦言,《空响炮》或许还有些单薄,尚未形成体系,但在“街道英雄”的隧道中,她走得很开心,而且觉得越写越有意思。这个短篇集源自一个叫“街道英雄”的写作计划,已经持续写作了四五年,该计划的第二本《街道江湖》也已于近期出版。

    王占黑介绍,“街道江湖”的写作计划在自己念高中的时候就有了,“那时觉得小区里很多叔叔阿姨都很厉害,有本事,就写了第一篇《小区看门人》”。后来上大学,计划就此搁浅了,直到研究生才拾起来,重写了最初那一篇。

    “不该美化、传奇化、英雄化,他们老了,大半辈子也并不称心如意,于是想要更真实、细致地去写,但仍然保留了‘英雄’这个称呼,觉得这个词可以是平民的,甚至反英雄的。不知不觉就写了很多人,但写的过程中仍然在努力规避重复,希望能做到‘什么样的人都有’。”王占黑说。

    宝珀·理想国文学奖的评选对象为作者45周岁以下、此前一年在中国大陆地区出版的中文简体版小说。自3月启动以来,历时半年,吸引了近百部小说参评。这些作品展现了多元的创作面貌,其中包括都市青年的侧写,乡村中魔幻与现实的交叠,8090一代的青春漫游,边缘人的困顿,新军旅文学,还有大开脑洞的推理和科幻。

    入围决选名单的5位风格迥异的作家,某种程度上也是当下青年作家的代表,构成了青年文学奖的丰富性。双雪涛《飞行家》“大巧至朴”,努力经营故事和情节,为那些被侮辱和被损害的故乡人,留下虚构的记录;王占黑《空响炮》描述五彩斑斓的街道英雄,接续一个几被遗忘的、中断的文学叙事传统;阿乙长篇小说《早上九点叫醒我》写“中国乡土的教父”和“酣畅淋漓的人物谱”,沉重冷酷;张悦然《我循着火光而来》中,孤独男女背负着难以言说的过往,执着寻找生命中的火光;沈大成《屡次想起的人》在魔幻的想象中奔驰,又有写实的细节,于诡谲之中涌现合理的故事。

    5位青年作家也都来到了颁奖礼的现场,分享了与文学结缘的自觉时刻与未来的写作计划。

    在涉足写作之前,沈大成做了几年的小职员,这让她感到安全,但又渐渐觉得不满足,于是应朋友之邀开始写专栏。起初,文学是一个“自己创造的另一个维度的空间”“一个逃脱的途径”,但写了几年以后,“文学和我是一种相互陪伴的关系,虽然我在文学面前很渺小,但是我愿意给一些渺小的东西添加到文学领域去”。

    阿乙则坦言自己正处比较迷盲的状态,因为“这部长篇把过去的经验全部收集在一起,就像把落叶收集在一起,一把火烧光了”,还没有找到一个可以重新发力的地方。目前,他正在收集中国民间的鬼故事,补充《聊斋志异》,“想收集一万条,目前收集了几十条”。

    年少成名的张悦然,笑称自己的写作开始得太早,以至于青年时期过于冗长。投身文学的自觉,要追溯到意识到“要过有趣的人生而非正确的人生”的那一刻。她正在着手创作下一部长篇,在她看来,文学就是一种自己与自己的角力,要经历种种困难,筋疲力尽,但只有这样才能进入到下一个文学的阶段。

    双雪涛则是因为参加了一次文学比赛,才“中了文学的圈套”。在他看来,文学是一种生活方式,自己的生活是由文学创作情况来定义的。文学生活让他觉得安稳、踏实,他喜欢这种在屋子里创造隐私、讲悄悄话的生活,而且它总会产生一种沟通性,被屋子外面的人听到。

    高晓松现场爆料,评委们“完全没有共识”,“背道而驰”,“同一个作品,有人给9分有人给1分”,经过了多轮投票,才得出了最终的结果。

    关于评审小说这个“复杂的决定”,评委唐诺说:“对我来说,在所有文体中,小说是一个非常特殊、非常有力量的文体,它被赋予任意虚构的特权,书写者在人物心里装一个麦克风,听到隐秘的声音。小说可以完成现实中我们看不到或者完成不了的东西。我比较期待小说家去做只有小说能做到的事。所以我会比较从这个角度去看大家的小说。”

    唐诺谈到对文学奖的寄望时说:“文学可能越来越需要市场之外的奖励系统,因为文学往深层的方向走时,往往会跟市场性格背道而驰。这时候,我们就需要另外一种补充的方式,而文学奖可以扮演这样的功能,把一些书从越来越强大的市场的决定性力量里头拯救出来。”

    阎连科说:“最好的文学奖是什么?就是你入围到最后,一定是因为你的作品好,最后得奖的那个人是偶然的。入围的靠水平,得奖的靠偶然,这个文学奖一定是公正的。我们今天就做到了这一点。中国其实没有一个针对青年作家这么隆重的、正式的,当然也希望它是长远的奖项,我想对于整个的中国文学创作,一定会有一些纠正、纠偏的长远意义。”

【编辑:张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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