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研经费“包干制” 也要警惕成为创收捷径

2019-03-10来源:中青在线 作者:胡春艳 王烨捷

    让科研人员困扰已久的科研经费使用问题,在2019年政府工作报告中得到回应。如何既让科研人员从繁琐的报销手续中解放出来,又能防止科研经费滥用,成为几天来会场内外热度最高的话题之一。

    科研项目经费“包干制”的呼声由来已久。国务院总理李克强在作政府工作报告时表示,“进一步提高基础研究项目间接经费占比,开展项目经费使用‘包干制’改革试点,不设科目比例限制,由科研团队自主决定使用。”大致可以理解为,未来国家只管预算总规模,而各科目预算多少的调剂权则下放给科技人员。

    更大自主权 激发创新活力

    在全国人大代表、天津大学党委书记李家俊看来,新政充分体现了国家对科研人员的尊重与信任,“是为创新减负,赋予创新团队和领军人才更大的人财物支配权和技术路线决策权。”对科研人员来讲,这也是一种更大的责任。“科研活动本身有不确定性的特点,比如一些基础研究领域,项目开始之前,就要预测未来一段时间所有的科研活动,确实是比较困难的。”他认为,科研经费“包干制”,可以加强科研经费管理使用的统筹,提高科研经费的使用效率和效益,支持科研人员将更多将精力聚焦在创新上。

    这也是全国政协委员、航空工业制造院院长李志强一直关注的问题。去年他在提案中建议,一方面要提高基础科研类科研项目间接费用的比例,另一方面要取消科目比例的限制,“也就是让打酱油的钱可以买醋。”令他欣喜的是,他的建议全都在报告中得到肯定,不仅如此,报告中还谈到了科研经费的“包干制”,“还说了要赋予创新团队和领军人才更大的人财物支配权和决策权。”这些都将极大激发科研人员的创新活力,有利于鼓励更多年轻人愿意投入科研。他期待下一步各部门制定更详细的具体办法和措施。

    科研经费的“包干制”此前在江苏已有类似尝试。全国人大代表、江苏省科技厅厅长、党组书记王秦介绍说,“江苏科技改革30条”即与之类似,去年开始已经在13个设区市试点推开。“过去管得太死了,重重审核,变更预算还要打报告,现在只要钱用在科研项目上就行。”王秦说,科研项目预算分10多个大类、50多个小类,“花钱之前,你要先测算到每一个小类,具体到买几个烧杯、每个烧杯多少钱,预算全都要清清楚楚。”

    他介绍,过去很多科研人员的精力都扑在做报表、做账上,而财务管理本身就不是科研人员的强项,造成很多科研人员对科研经费使用“摸不着头脑”。

    在2018年两院院士大会上,国家主席习近平就提出,“不能让繁文缛节把科学家的手脚捆死了,不能让无穷的报表和审批把科学家的精力耽误了!”2018年7月,国务院印发《关于优化科研管理提升科研绩效若干措施的通知》。今年1月,科技部、财政部发布了《关于进一步优化国家重点研发计划项目和资金管理的通知》,进一步明确整合精简各类报表、减少信息填报和材料报送、精简过程检查等多项措施,减轻科研人员负担。

    “很多年以来的诉求,在总理的报告里能说得这么明确,对激发创新热情,会起到非常积极的作用。”李志强说。

    要“放”也要“管” 建议设立负面清单

    “科研经费到底该怎么花?在全国政协医卫界别的联组讨论中,委员们纷纷表达各自的观点。

    “做实验报的是买冰箱,结果我买了液氮,起的是同样的作用,人家说这算是挪用公款。”一位委员建议,可以建立科研经费负面清单来管,比如不准用于吃喝、已有的设备不准再买等,“其他的科研看你的成果来说话,如果这些可以过关,说明对项目的投入已经产生预期结果。”

    同时,他建议对科研成果的评价应以终端评价为主,“现在发了几篇文章,可能就能拿到国家科技成果奖,其实都是好多人凑在一起的成果。”他建议能不能设立专门部门,对科研人员过去10年、20年的成果进行评估,“看看到底你拿的经费多,是不是产出了相应的成果。”

    “我倒是认为应该更加强监管、加强法治。”坐在对面的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疾控中心主任高福提出自己的观点,“都说要尊重和信任专家和科研人员,我认为不能靠信任某个人,而是要依靠机制和制度来规范。”

    这个观点也得到不少代表委员的认同。“报告里明确讲了,提高‘基础研究项目间接经费’占比,这笔经费中的少部分是可以作为科研人员绩效支出的。但直接经费,还是应该有适当的监管。”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工程院院士、华东理工大学副校长钱锋介绍,目前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基础研究项目的间接费用占比为20%,国家级其他一些科研项目经费的间接费用占比不到这个数,“这笔钱占比能提高,从事基础研究的科研人员的绩效就有了提高。”

    他指出,即便是在西方发达国家,科研经费也有严格的管理机制,“比如,经费可以用在研究生、博士后这及临时聘用人员等流动性人员劳务的支出上,教授自己拿就不行,因为这钱是用来做科研的,就应该全部用在科研项目上。”

    十三届全国政协副主席、中国科学技术协会主席万钢在参加医疗卫生界别小组讨论时指出,国家对各种经费的管理越来越规范,“以我的经验,一笔经费到了,每年3月、6月、9月都会有不同方面的检查,第二年年初还会有一轮巡视。有的人说不要那么繁琐地评价,但我认为,没有这种制度化的评价安排,你就没有依据说这钱是否花到位了。”万钢说,教授收入的提高,最终要靠制度来进行安排,而不能依靠“科研经费”。

    他以德国的科研经费管理模式举例说,“我在德国读书时,教授申请的项目,科研经费他自己一分钱不能拿,而我们这些博士生、研究生倒是可以拿到劳务费用,我当时一个月能有4800马克。”万钢说,德国的教授实行年薪制固定收入,科研经费全部用于科研及参与者劳务等,“研究生属于劳务工资,从科研经费里出,像我这种助教就可以签字发放了。”

    “包干并不意味着科研活动不需要监管。”李家俊说,有“放”,就必然有与之相配套的“管”,要设立相应的“负面清单”或“红线”,“这将会是一个制度体系的探索,最终达到提高科研效率、提高创新能力的目的。”

【编辑:于璧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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