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田可新
本报实习生 刘烁
光影交织,歌之舞之,“电影院+歌舞”的形式越来越丰富。去年底,歌手泰勒·斯威夫特的演唱会影像《泰勒·斯威夫特时代巡回演唱会》口碑票房双丰收;最近,大型音乐竞技节目《歌手2024》走进影院同步直播,收获好评。外延拓展的同时,歌舞片在大银幕上闪亮非常——在第77届戛纳电影节上,法国歌舞片《Emilia Pérez》获评审团和最佳女演员两项大奖;上海歌舞团创作出品的舞剧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将于6月18日全国上映。
作为一种独特的艺术形式,歌舞片将音乐、舞蹈、影像融为一体,展开故事情节、刻画人物内心,或绮丽绚烂,或感人至深,其感染力和沉浸感兼备,别具魅力,不断开拓着相关创作的新视角,一次又一次地作出有益尝试:歌舞片,同样是影视创作中诠释个体情感、讲好中国故事的优解。

不乏中国人的身影和创造
从某种程度上说,歌舞片是诠释电影艺术最为生动的一个类型。歌舞片兴起于20世纪20年代末的好莱坞,中国歌舞片的发展历程可以追溯到20世纪30年代。1931年,中国第一部歌舞片《歌女红牡丹》诞生。20世纪50年代后,中国歌舞片精品迭出。由长春电影制片厂出品的音乐爱情电影《五朵金花》,1959年在全国公映,男女主角深情对唱《蝴蝶泉边》,不仅展现了白族文化风情,也表达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寓意,影片先后在46个国家放映,广受欢迎;《阿诗玛》由上海电影制片厂于1964年拍摄,杨丽坤、包斯尔等人主演,讲述了美丽的姑娘阿诗玛与勇敢的青年阿黑不畏金钱权势,勇敢追求爱情的故事,《马铃儿响来玉鸟儿唱》等插曲,至今广为传唱;1961年摄制的《刘三姐》则是中国大陆第一部风光音乐故事片,苏里执导,黄婉秋、刘世龙、夏宗学等人主演,根据广西壮族民间传说改编,上映后一炮而红,也让“刘三姐文化”成为广西最璀璨的文化名片……
歌舞片用影像展现了华夏文化的更多面。“诗言志,歌咏言,声依咏,律和声,八音克谐。华夏文明发展的历史与歌舞息息相关……特别是取景、取材自少数民族地区的歌舞片,在展现当地好山好水、歌美舞美人更美方面极富优势。即便用现在的眼光看,这样的创作长尾效果明显,不仅为影视产业创作边界的拓展提供了丰富的素材,还能延伸文化产业链,打造更多的网红打卡地和优质的文旅产品。”文化学者齐飞表示。
“歌舞片王国,不能没有中国人的身影和中国电影人的创造,将中华民族丰富多彩的多元歌舞文化资源转化为歌舞片所需要的电影化故事、段落、场景及其细节的创造力和想象力,最终转化为电影生产力、传播力和影响力,既是中国歌舞类型创作的优势也是难点。将歌舞与少数民族题材相结合,将各民族独特的歌舞艺术与文化习俗、精神传统与走向现代化、建设共有的情感家园相结合,无疑是一条具备可持续发展的类型探索、类型拓展之路。”电影理论家、中国电影评论学会会长饶曙光表示。
达不到“少而精”“小而美”
讲故事才是电影创作的核心要义。在这方面,歌舞片有自己的专长。片中歌舞部分大都是叙事与抒情功能兼顾,是推动剧情发展和塑造角色的主要手段,可令剧中人物情绪饱满,还能调节故事节奏、拉满氛围感。“当下的歌舞片,还可以在技术应用和视听表现方面不断尝试创新。利用高清摄像机进行全方位表达,实现时空凝结,为观众带来更加沉浸式的观影体验。而抒情更是这类题材的拿手好戏,通过感人至深的表演和歌曲,让观众在欢笑和泪水中感受人间真挚的情感。”青年导演李来对记者说。
近年来的国产歌舞片在充分融合讲好故事方面,进行了一系列的尝试,涵盖了青春、爱情、励志等多个方面,2005年,陈可辛执导的《如果·爱》以歌舞的形式,通过戏中戏的模式展现了电影演员之间的情感纠葛,把好莱坞元素和中国传统文化结合得恰到好处;2013年,由周杰伦自编自导自演的《天台爱情》将武术与舞蹈结合,创造出独特的“武舞”风格,成为中国电影市场首部票房过亿的歌舞片;2015年,汤唯和陈奕迅主演的歌舞片《华丽上班族》引起广泛的关注;2021年7月,由张一白、韩琰执导的青春歌舞片《燃野少年的天空》,请来了金牌制作人张亚东担任音乐总监和作曲……
有的作品赢得了上好口碑。《如果·爱》在各大电影奖项收获颇丰,在艺术层面开创了国产歌舞片的新纪元。影片中既有轻松愉悦的雨中歌舞,又有充满张力的马戏团表演,每一场歌舞都能紧扣剧情,增强观众的观影体验。影片中的音乐类型多样,包括百老汇音乐剧的表演元素,如独唱、合唱、念白、重唱等,以及多种舞蹈表现,使影片在视觉和听觉上都达到了较高的水准。
尽管影片品质上乘,但有些作品在市场接受度和观众反馈上不尽如人意,绝大多数票房惨淡。《天台爱情》的1.3亿元票房是粉丝应援的结果。如今国产歌舞片仍达不到“少而精”“小而美”的生产模式,更不要说能产生如《雨中曲》《马戏之王》《爱乐之城》的影响力。
破解难题的新思路
“在中国电影界,歌舞片是一个禁忌,它对演员的要求、观众的接受度、资源、经验、资金都是一种考验。”《燃野少年的天空》导演这样解释。
对于电影小众赛道的尴尬票房,娱评人钟楠坦言,“国产歌舞片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何摆脱内容衔接的尴尬,让歌舞演绎成为光影世界的一股清流,这是个大课题。”
歌舞片的创作难度极高,歌舞片涉及的文化元素丰富多样,制作过程中必须有深厚的文化背景和认同。但现实中有的团队不够专业、理解不够深入,势必无法确保制作水平精良。同时,这一类型片受众群体相对较少,现实中观众对歌舞片的需求也相对局限,以年轻人为主的受众群更倾向热门的流行题材、风格,由此导致了部分优秀的歌舞片不能获得应有的市场反响。
在歌舞片的革新探索阶段,如果说唱腔和舞蹈表演上的“硬伤”在听觉视觉上直接影响了观众的审美体验,那么从剧情困境上来说,观众有时也会碰到一些剧情“洒狗血”的情况,这是因为制作方为迎合观众的口味或者市场的需求而倾向于虚构夸张、情节虚无、内涵空洞,让观众能够迅速地从情节和角色的表层信息中得到快感和娱乐体验。有些歌舞片由于制作方专业性不足,难以通过严谨的故事构建、场景、角色性格等方面精心把握细节,导致剧情唯情节论、不现实、不够出彩。
业内专家表示,中国歌舞片在表现手法、意境、文化内涵等方面可以注重突出浓厚的中式特色,在音乐伴奏上或许可以倾向中西结合,注重气氛营造和情感表达。在中式美学加持下,中国歌舞片若多表现出古朴、优美的传统文化,或许恰恰突出了中国歌舞片的独特魅力。
舞剧电影《永不消逝的电波》呈现的就是国产歌舞片创新的一面。电影有经典的红色故事做基础文本,原班舞蹈演员倾情出演确保了演艺水准,技术层面全面应用杜比全景声、4K超高清、LED虚拟摄影等组成的新质生产力,将舞蹈的动人魅力和情节的惊心动魄有机地融为一体。
在爆款舞剧的基础上推出舞剧电影,打开了歌舞剧影视产业的新思路。利用原有文化爆款IP做衍生、二创的艺术产品,本身就是在追求更高的文化附加值,为国产歌舞片实现了巧妙的院线引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