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回老家过年，我第一次坐上了家里的车，不是以乘客的身份，而是手握着方向盘自己开上了高速。
我拿到驾驶证快要六年了，这六年时间，我始终没能独自开过车，要么就是父亲在外忙，没有时间教我开；要么就是家里人对我不放心，总是以一种“你还小，开车太危险了”的口吻劝退我一颗跃跃欲试的心。
今年过年我在家里待了九天的时间，加上此前父亲带我有一搭没一搭开车的经历，终于有一次，在送我喝了酒的亲属回家时，我逮住了机会，把车开上了高速。
我爸还是以不放心的姿态坐在副驾驶，时不时劝我“开慢点”、“记得打转向灯”……这些口吻我听得有些烦躁，尽管我知道他是为了全车的安全考虑，但我还是在他忍不住叨扰的时候告诉他，“爸，我快30岁了，你放心，我会顾好安全的。”
“你能不能放手让我开？”
我享受这种手握着方向盘的感觉。这次回家过年，我观察到，我所在的这座三线小城市里，开车喝酒好像总是男人们在做的事情，而我的妈妈、小姨、大姨等等这些女性似乎总是在饭桌的一角上，等着男人们入座了她们才入座。开车时，也是习惯性地坐在副驾驶上。在她们眼里，开车这件事似乎就应该是男人们做的。
过往每每我提起“爸妈，我想开车”时，我爸妈总是说，“你要开车干嘛，以后你找个会开车的老公不就行了。”我一听到这种声音，就开始抵触，“为什么我就不能自己去开车呢？”
我曾经鼓励过妈妈去学车。此前看到网络上苏敏阿姨“出走”的故事，根据媒体报道，50岁的苏敏自驾游出走已经快两年了，在路上她曾遇到了不少和她相似的女性，也有了很多不一样的人生体验。我鼓励我妈学车的动机也很简单，我希望她能像苏敏一样，不要老闷在家里，不妨从过往的家庭生活里尝试“出走”一次。
于我而言，这次短暂的开车高速旅途也是某种意义上的精神“出走”。回到老家后，我发现身边的女性朋友，不论是在体制内就业还是在学校任职，都感到非常迷茫，这种迷茫是不知前路该往何处走的感觉。我和身边在上海工作的女性朋友也经常能感受到。
一位女教师朋友，连续在家乡县城考了两年的编制，也没有达到理想的成绩，一直拿着代课教师的工资。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继续考编，还是在快到30岁的时候找个人结婚，步入生活的洪流中？
我也不知道，于我而言，当下的工作似乎外人都不看好，但我很喜欢。我应该继续坚持吗？还有知道我是单身后，周围人会说，“你怎么还不考虑个人幸福、人生大事呢？”不论在什么处境，这些疑问似乎成为了我们这个年龄段，28至32岁的女性所面临的普遍困境。
车速开得有点过快，车上只剩下我和父亲两个人，父亲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别急，慢点儿，稳当点儿往前走。”父亲话不多，但他总能读懂我的迷茫。
车速慢慢降到60码左右时，一路风景不断变化，场景也越来越开阔。我突然意识到，我们的生命就像道路、远方的河流一样宽广且绵长，自我成长、生命脉络的发展可以缓慢稳步向前。在行驶的过程中，人生的方向盘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我是我自己精神世界的主人，我可以对整车的安全负责，也可以对我自己的人生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