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介塑造的城市形象表达稿

大众日报  |  2022-06-23作者:朱子钰 周凤琳

如今,打开任意一个短视频软件,很容易就能找到数量庞大的城市游览视频,有的是游客分享“打卡”经历,有的则是本地人线上带领游历。从重庆洪崖洞到广州“小蛮腰”,从杭州西湖到天津滨海图书馆,从大都市到小乡村……科技不断发展,媒介平台日益丰富,人们完全可以足不出户地了解一座城市的文化风貌。

另一方面,海量信息供给也决定了城市的负面事件一旦发生就会被迅速关注,从而成为人们感知城市文化形象的一个关键影响因子。最典型的例子,近日发生的唐山烧烤店打人事件,给唐山带来的负面影响显而易见,导致其多年积累的口碑遭受质疑,“全国文明城市”的资格被停止。更有自媒体断言,城市文化形象受损,文旅业恐遭危机。

树立良好的城市文化形象并不容易,需要长时间的历史底蕴沉淀,才能让大多数人产生认知,而毁掉它可能仅是一次恶劣的“打人事件”,只需短短几天。这也决定了今天我们谈论城市文化形象的话题有了更广泛、更深层的意义。

城市亦有“城设”

每一座城市都有其鲜明的气质特色。那么,提到它们,你最先想到的是什么?是古迹名胜,核心商业街,还是网红打卡地,或是小区楼下树下下棋的大爷们?其实,这些都可以被算作城市文化形象的组成部分。

有人认为,和明星有“人设”一样,城市也有“城设”。

学者钱智提出:城市文化形象是“一个城市历史演进、城市文化累积与现代文明建设多重作用的结果,也是城市与公众之间通过一定媒介进行理解、评价、互动与创造的过程。”换言之,这是一种有层次的、综合客观和文化性的概念,我们不妨称之为“城设”。

城设是一座城市整体风貌的展现,也是城市对外展示的名片。城市的现实规划、居民行为、建筑布局等构成了城市文化形象的风貌。

塑造城设,最重要的作用,是提升城市知名度和吸引力。国外早早进行了主动增强城市文化形象的相关实践,比如澳大利亚昆士兰州首府布里斯班,是澳大利亚第三大城市,也是传统的度假胜地。但布里斯班并不满足已有的形象,提出了“建设新兴世界城市”的口号,将形象建设的重点放到了创意产业上。2001年布里斯班筹建以“Kelvin Grove都市村庄”为主要建筑的创意产业园区,良好的城市环境+自由创新的文化氛围,推动布里斯班逐渐发展成为澳大利亚创意产业最集中的区域。G20首脑峰会曾选址布里斯班,即是城市知名度提升的重要体现。

再进一步引申,城设是一种无形的资产。在这之上,城市管理者在塑造城市文化形象的时候,会不自觉注意到城市视觉形象的建设,凸显自身特色,使自己的文化具有独一无二的气质。西安市在2003年将原西安曲江旅游度假区更名为“曲江新区”,并在此区内深入挖掘唐文化,建设了大唐芙蓉园、大唐不夜城等一系列以唐代为背景的主题旅游点,将唐文化与现代生活巧妙链接,突出自身城市文化形象。近几年,随着大唐不夜城“不倒翁小姐姐”火出圈上热搜,将西安推至全国人民视线内,并成功为自己加固了“历史文化名城”和“天然历史博物馆”的称号。

媒介塑造的“城设”

塑造城设,媒介是重要的传播者和建构者,即尼尔·波兹曼所言:“媒介即认知”。如今,媒介日益丰富、短视频平台不断发展,网民有了更自由便捷的表达方式。熟悉城市生活的网民将适合自拍的城市景观或者藏于深巷的美食分享到社交平台,经过社交媒体的快速传播,吸引越来越多的游客打卡,产生全国性现象级的影响。与官方宣传截然不同、更加多样化而有吸引力的“网红城市”,就是这一趋势的产物。可见,媒介正在塑造城市的个性表达,让一座城市的“城设”变得更加亲民立体。

事实上,很多城市已经注意到社交媒体等媒介对城市文化形象的影响,或是已经享受到媒体发展传播对打造“城设”的积极作用。乐意“吃螃蟹”的城市越来越多。

提到长沙,首先想到的是臭豆腐还是橘子洲头?“我最先想到的是湖南卫视。”大学生王萌表示。这并不难理解,作为国内高流量的电视台,湖南卫视在发展中摸索出一套通过综艺节目助力长沙城市文化形象传播的道路,为提高长沙市的影响力贡献良多。2021年《中餐厅》第五季曾在长沙月亮岛开店,节目通过明星经营餐厅吸引观众,节目中安排播放长沙人文历史风情小短片、镜头穿插老街烟火和长沙市井风貌,为观众呈现接地气、有底蕴的长沙。

王萌还介绍,不仅是湖南卫视,综艺节目的影响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平台关注到,她经常会被“下饭”综艺安利长沙。像已经拍摄三季的观察类真人秀节目《守护解放西》则将镜头对准长沙坡子街派出所,通过记录城市民警的执法过程,向观众传递长沙的“安全感”。长沙借助电视台综艺,通过明星宣传,确立了现代、时尚、前卫、安全的城市文化形象,成为新晋网红城市并吸引大批游客前往打卡。

作为新兴传播工具,短视频对于“城设”的形成具有更为出挑的传播能力,人们喜欢通过短视频记录发现城市的魅力。在短视频中,城市形象呈现有了更小的切口,一些在当地人眼中再寻常不过的景观,经过短视频的“加工”,强烈的画面感,配上合适的音乐,很快能被全国网友及时发现,然后迅速走红,成为崭新城设形成的重要诱因。

其中,塑造城设最成功的是重庆。过去重庆在大众记忆中,与“山城”“火锅之城”紧密联系,这也是官方一直宣传的重庆城市文化形象。而在抖音等短视频平台的推动下,重庆的城设更加多样化。如今在网络上搜索重庆,弹出的关键词是“8D魔幻都市”“赛博朋克”“轻轨穿楼”等,与日本动画电影《千与千寻》中场景相似的洪崖洞也是游客们热衷的打卡地。重庆的城建面貌和气候环境使其与赛博艺术的视觉风格类似,又有游戏《赛博朋克2077》热度加持,使重庆成为网友口中的“赛博城市”。随便在短视频平台搜索“重庆夜景”,可以发现很多都被打上了“赛博朋克”的标签。来重庆的游客,不乏冲着这种风格而来。

2021年抖音网红城市中除了重庆、成都、西安等已出圈良久的,还有南宁、正定等新晋“爆款城市”。相较于其他,南宁的出圈显得有些特立独行。很长一段时间内以高绿化率“绿城”作为名片的南宁,意外因为电动车大军“走红”。“电动车之城”是网友赋予南宁的新标签,将电力作为重要动力,也成为绿城的新解读。环保理念的加入,让南宁在城设传播中独树一帜,迅速跃入广大网友视野内。

城设打造该怎么走?

抖音、清华大学联合发布的《短视频与城市形象研究白皮书(2018)》(以下简称《抖音白皮书》)指出:中西部新一线城市位居播放量榜单前列;大城市热门之外,小城市也可以输出热门视频;美食是展现各地差异的最主要方式,是最主要的内容选择方向,除此之外,城市政府形象、公共设施、市政服务等也是创作重点。短视频对城市形象传播的助力、收益明显且迅速切实。收益主要体现在带动城市旅游、输出城市文化、促进海外传播等三个方面。

当前以短视频为首的社交平台,因其趣味性、碎片化的特点受到网友们的追捧,其传播内容又因接地气、多元饱满而更容易传播,成为人们了解其他城市的重要渠道。如何在新媒体发展中,塑造既突出自身特色和历史底蕴,又符合时代审美的城设,成为摆在所有城市面前的必答题。

鉴于短视频媒体的迅猛发展,官方可以与本地有名气的博主合作,推出城市挑战。通过命题或半命题的方式,为市民提供拍摄思路并引导其加入视频拍摄。通过挑战标签获得更多的关注并带动更大范围的传播。内容选择上,可以借鉴《抖音白皮书》的流行趋势总结,从BEST入手,即BGM-城市音乐、Eating-本地饮食、Scenery-景观景色、Technology-科技感的设施。尤其是饮食,正如前文所述,饮食展现了本地与其他地域不同的特色,这一方水土养育的文化暗含在饮食中。

在城设塑造过程中,还应避免同质化倾向。全国各地旅游景区的小吃街、老街趋同,往往一个城市的某一建筑风格出圈,随之而来的是各地争相效仿。城市文化形象的宣传中,最应突出的是自己的特色。通过传统的挖掘,寻找属于自己的特色。作为齐文化重地,淄博在自身文化形象的构建中,突出强调齐礼乐的文化特征,与现代思想融合,强调城市本身的文化个性特征。不仅如此,淄博还热衷塑造“美食城市”,记者注意到,微博话题“让淄博味飘香全国”出现在热门榜单,淄博烧烤被网友提名“全宇宙最好吃的烧烤”。以城市味道为突破口,淄博的城设更为“可爱”,还能与其他历史名城相区别,突出自身独有的竞争力与特色。

城市在利用这些媒介的同时,也应知晓如何应对信息爆炸带来的负面影响。如文章开头提到的唐山口碑受损,在此种背景下,不仅需要城市管理者学会监督关于城市文化形象的舆情,更应从根本上提升城市管理水平,在制度层面构建良好城设的基础。

责任编辑:李丹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