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有意思”的金鱼

解放日报  |  2022-03-26作者:黄云皓

金鱼不仅令人赏心悦目,也寄托着中国人对生活的美好寓意。 (书中插画)

《画说金鱼》 黄云皓 著 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作家、文学翻译家周瘦鹃曾说:“忙得过度,未免影响健康,总得忙里偷闲,想个调剂精神的方法,享受一些悠闲的情趣,我以为玩一些花鸟虫鱼,倒是怪有意思的。”黄云皓便是一位觉得鱼儿“怪有意思的”的建筑师、艺术家。他的《画说金鱼》,以100多幅手绘图,带领读者学“识鱼之美”,解“赏鱼之趣”,悟“养鱼之乐”,掌握“活鱼之法”。


金鱼如水中之花,盛开于碧水绿藻间,不仅令人赏心悦目,也寄托着中国人对生活的美好寓意。本文摘自书中内容,有删节。


鲫鱼是金鱼的祖先


金鱼是由中国古代的野生鲫鱼直接或间接变异,并通过人工定向培育而成的。这一观点已被中外生物学者和金鱼饲养者的大量实验研究、实际养殖和我国的丰富的科学史料所证实。中国古代野生突变的金黄色鲫鱼,被古人发现并捕获后,饲养在人工环境中。狭小的水体,充足的养料供给,加上有意识或无意识的人工选择,以及杂交和遗传育种,中国野生鲫鱼逐渐改变了原来的形态,演化成了今天仪态万方、婀娜多姿的金鱼。生物学家通过实验进一步证明,鲫鱼和金鱼彼此间有着亲密的血缘关系,同属鲤形目、鲤科、鲫属,共享同一学名。因此,可以肯定鲫鱼是金鱼的祖先,金鱼是由中国古代野生鲫鱼演变而来的。


烙上传统文化印记


金鱼源自中国佛家寺院,兴盛于理学昌明的宋代,世代传承,繁衍至今,一直为世人所珍视。在海外,金鱼素有“东方圣鱼”之美誉;在中国,金鱼则有“国鱼”之地位。中国传统文化源远流长,而中国金鱼及其衍生出来的金鱼文化,无疑是这条宽博深邃的历史长河中一朵精致美丽的浪花。中国是世界公认的金鱼的故乡。绵延千年的传承与发展,使得金鱼这只美好的精灵深深地烙上了中国传统文化的印记。


中国传统文化的正源是佛、道、儒三家的思想精髓。佛教的放生行为为原始金鱼从自然界被人为区分出来而独立发展提供了契机。随后金鱼在古人有意识的选择培育中,又体现着道家和儒家的思想。金鱼那悠游水中的风姿正体现着庄周安命无为、逍遥而游的道家处世哲学;金鱼那圆润丰满的体态,平和的个性,正体现着儒家尚礼、仁爱、和谐、中庸的观念。金鱼是和平、幸福、美好、富有的象征,在中国有着“金玉(金鱼)满堂、年年有余(鱼)”的吉祥寓意。金鱼作为美的使者,成为绘画、邮票、雕刻等不同形式艺术品表现的题材。金鱼作为中国传统文化遗产之一,一种体现着中华民族独特审美情趣而拥有众多变异形态的观赏鱼,带着千年古国的历史印记,以其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必将越来越受到全世界人们的欣赏和喜爱。


细微变异被发现并保留


金鱼培育的历史大致分为三个阶段,即寺院放生池阶段、园林池养阶段、盆养阶段。


文献中能查到的最早的寺院金鲫鱼放生池有两处,一处是宋朝初年嘉兴的金鱼池,另一处是公元1000年前后杭州六和塔寺后面的山涧。南宋时期金鲫鱼开始被饲养在园林池塘中,用小红虫喂养,逐渐地金鱼的新品种开始出现了。经过了南宋后期从池养向盆养的过渡,到了明朝庭院中盆养金鱼已经成为主流。当时已经有人开始从大量小鱼中筛选金鱼,新的金鱼品种开始大量涌现。


时至清代,有意识的人工选种已经出现,并用于培育新的金鱼品种。金鱼饲养于小水体的鱼盆中,饲养者可以近距离地仔细观察金鱼,便于更好地对金鱼进行有意识的品种筛选,很多细微的变异可以很容易地被发现并保留下来,并通过不断繁殖优选形成新的稳定品种。


到今天,金鱼的花色品种已经有了数百之众,金鱼以其奇异的身姿,绚丽的色彩,深厚的文化底蕴,成为享誉世界的观赏鱼珍品。


千变万化之美


金鱼繁衍至今,已经创造出了无数奇特、典雅、优美、逗趣的品种,如同一幅幅水墨丹青,令人流连忘返。


(喜团圆)金鱼体态之憨:金鱼的体形因人们的审美趣味而慢慢变得短圆肥美,甚至发展成球形,如珍珠金鱼。正是金鱼的这种体形的变异,使得金鱼的泳姿更适应小面积的水体,由原来的倏尔远逝,变成了现在水中的翩翩起舞,婀娜多姿。


(拂霓裳)金鱼体色之幻:金鱼的体色,单色有红、橙、紫(茶色)、黄、白、蓝、黑等;混杂色有两种或两种以上颜色构成的彩色品种。五彩斑斓的金鱼,红的似火,黄的像金,黑的如墨,白的若玉,更有那紫色的典雅,蓝色的幽静,橙色的阳光。还有那变幻莫测、绚丽多姿的复色金鱼:黑白相间的如熊猫,红顶白身的似仙鹤,蓝身白腹的若喜鹊,五彩斑斓的像彩球。真是色彩斑斓,令人目不暇接。不仅如此,金鱼的体色在一生中还会变化,原本墨色的金鱼会逐渐变成红墨相间的铁包金,再慢慢褪成全红色,再由全红色变成红白相间的红白花,最后甚至褪成纯白色,真可谓“娇容三变”。


(眼儿媚)金鱼眼睛之神:金鱼的眼睛最早出现的变化是眼睛逐渐变大,凸出于眼眶之外,形如算盘珠,古人谓之“龙睛”,就是像中国古代传说中龙的眼睛。如果金鱼的眼睛不但凸出,而且翻转向上,如永远望着天空,那么具有这种眼型的金鱼,就被人称为“望天金鱼”。据说这种金鱼在中国封建社会宫廷深受青睐,因为它永远都在崇敬地仰望着它的皇上。此外,金鱼眼型的变异,还有的是在眼睛下面出现一个内含组织液的水泡。当水泡较小时,人称“蛤蟆头”。水泡较大时,就如两个鸡蛋垂于眼下。游动过程中,水泡在水中上下左右颤动,可爱有趣,这就是著名的“水泡金鱼”。


(抛球乐)金鱼绒球之趣:金鱼鼻部的鼻翼发生了变异,形成两个肉球长于头部,这种金鱼被称为“绒球金鱼”。绒球金鱼有单球、双球和四球之分。肉球可紧可散,紧的似绒球,散的似花朵,绒球随金鱼的游动而摆动,似春花在风中摇曳,十分可爱。


(玲珑玉)金鱼肉茸之莹:肉茸在北京地区称为“堆玉”,是金鱼头部表层的增生。最早是金鱼的头部发生肉质增生。这种增生逐渐增加,在头顶部长成一个肉质的冠形,成为“帽子金鱼”。头顶的肉质增生逐渐向两鳃发展,进而长满两鳃,使金鱼的鱼头看上去威武硕大,如虎生威,头顶褶皱中内隐一个“王”字,人称“虎头金鱼”。如果肉茸发育丰满,使金鱼头部长成肉球形,看上去似雄狮的头部,这种金鱼就叫作“狮子头”。若肉茸进一步发达,不仅长满整个头部,而且有很多细小凸起,似含苞待放之秋菊,就是名贵的“菊花头金鱼”。


(一斛珠)金鱼珠鳞之美:金鱼的鳞片变异有正常鳞、珍珠鳞、透明鳞、半透明鳞。透明鳞的鳞片中没有色素细胞和反光体,看起来犹如一片玻璃。半透明鳞的鳞片以透明鳞为主,夹杂少量具反光体的正常鳞片,这种金鱼的体色似水彩晕染。


其中珍珠鳞最为奇特。珍珠鳞的出现,是很难得的突变。其特征是鳞片上堆积了大量的钙质,因而呈现坚硬的半球形凸起,全身好像镶满珍珠,再加上肥胖浑圆的身材,更令人喜爱。


(蝶恋花)金鱼鱼鳍之趣:金鱼的鱼鳍是指胸鳍、腹鳍、臀鳍、背鳍和尾鳍。其中发生变异的主要是臀鳍、背鳍和尾鳍这三个部分。背鳍的变异或有或无。有背鳍的金鱼,古人称之为“扯旗金鱼”,无背鳍的金鱼,则称之为“蛋种金鱼”。臀鳍和尾鳍的主要变异是由单变双。金鱼的尾鳍是金鱼鱼鳍变异最大的地方,也是金鱼鱼鳍审美的重点。短尾金鱼活泼可爱,长尾金鱼轻纱摇曳,长裙飘逸。如果尾鳍上翻,俯视如同蝴蝶,在水中游动如蝴蝶翩翩,就是著名的“蝶尾金鱼”了。日本的名贵金鱼“木佐金”的尾鳍,不仅上翻,而且反转,极其华美,令人惊艳。


(卷珠帘)金鱼翻鳃之异:金鱼鳃盖发生变异,即所谓“翻鳃金鱼”,这样的金鱼,鳃盖翻起,露出里面层层鲜红的鳃丝,似卷起的绛色珠帘。古代认为这是一种奇特的变异,加以保留,就今天的审美而言,人们认为并不美观,甚至是一种病态,所以逐渐趋于淘汰,市场上已经很少见了。

责任编辑:李丹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