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中央军委批准 增加林俊德、张超为全军挂像英模

2018-09-21来源:中青在线 作者:中青军事发布

    新华社北京9月20日电 经中央军委批准,增加“献身国防科技事业杰出科学家”林俊德、“逐梦海天的强军先锋”张超为全军挂像英模。中央军委政治工作部统一印制张思德、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雷锋、苏宁、李向群、杨业功、林俊德、张超10位挂像英模画像,近期将陆续下发至全军连级以上单位。强军网推出挂像英模画像。

    军委政治工作部下发通知,要求旅团级单位统一组织画像悬挂工作,对连级单位俱乐部、军史场馆、文化活动中心、文化长廊等场所的悬挂作出了规范和明确。通知强调,悬挂画像时要专门安排时间进行集中教育,组织官兵重温英模事迹,学习英模精神。要结合部队主题教育和经常性思想教育,广泛开展“学英雄光辉事迹、走英雄成长道路”群众性学习实践活动,引导官兵传承红色基因、聚力练兵备战,自觉担当起新时代军队使命任务。通知要求,要紧贴时代发展创新学习宣传形式,让挂像英模走进军营、走进官兵,走进纪念活动、仪式文化,走进信息网络和新媒体平台,积极营造崇尚英模、学习英模、争当英模的浓厚氛围。

    隐姓埋名,播种东方巨响

    ——追记总装备部某基地研究员林俊德院士

    黄从军 张利文 王泽勇

    《 中国青年报 》( 2012年9月24日   08版)

    一次核爆炸试验后,林俊德(左一)和参试人员从试验场区完成取样任务后合影留念。(资料照片)

    1960年10月1日,他用一根扁担,一头挑着书籍,一头挑着简单的行李,投身中国核试验事业。

    1964年10月16日,张爱萍将军依据他测得的冲击波数据,向周恩来总理报告我国首颗原子弹爆炸成功。

    2001年12月,他当选中国工程院院士,依然殚精竭虑奋战在国防科研试验第一线。

    2012年5月31日,他在病房里9次要求下床工作,在电脑上连续整理科研资料近3个小时,拼尽最后一丝气力后,溘然长逝,享年75岁。

    他,就是中国工程院院士、总装备部某基地研究员林俊德。

    这位我国爆炸力学与核试验工程领域的著名专家逝世后,总装备部某基地全体将士含泪捧送挽联:“铿锵一生,苦干惊天动地事;淡泊一世,甘做隐姓埋名人。”

    病床上的钢铁战士

    从林俊德住进西安唐都医院到去世,只有8天时间。

    医疗记录本上,医护人员记下了一个“钢铁战士”最后的时刻。

    5月24日,住进病房第一天。医生和林俊德商量治疗方案,林俊德恳切地说:“我是搞科研的,最相信科学。你们告诉我还有多少时间,我好安排工作。”

    同事、学生、亲人纷纷来到医院看望他,林俊德说:“我没有时间了,看望我一分钟就够了,其他事问我老伴吧。” 

    他让老伴在医院附近找了一间房子,专门用做接待,对远道而来的亲人也是如此,没有商量余地。

    5月26日,住进病房第三天。早上起床时,林俊德让老伴去向医生请假,说周末医院可能不会治疗,看能否让他回单位工作。医生给他量了体温,低烧,坚决不让出医院。吃过早饭,林俊德病情突然恶化,消化道大出血,被紧急送进重症监护室。

    醒来后,林俊德拉着主治医生的手说:“我是搞科研的,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他强烈要求转回普通病房:“我的时间不多了。”

    5月29日,林俊德从重症监护室转到普通病房,他戴着氧气面罩,身上插着导流管、胃管、减压管、输液管等各种管子。为了减少干扰,他两次让医生拔掉导流管和胃管,他反复对医生说:“带着管子工作不在状态,我需要的是时间和效率。”最后,医生给他拔掉了3米多长的导流管。

    5月30日下午,林俊德几次向家人和医护人员提出把办公桌搬进病房。谁也不敢答应。基地领导前来看望,他说:“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是不再作治疗了,二是请你说句话,让他们把办公桌搬进来。让我工作,我可能还能多活几天。”基地领导含泪同意他的请求。

    从晚上18时40分,一直到23时20分,林俊德多次拒绝护士、家人让他上床休息的请求,在电脑前工作。其间,他见了单位领导和数位学生,和大家合影,并留下遗言。

    5月31日,住进病房第八天。从早上7时44分到9时55分,林俊德不断提出要下床工作,这时的他极度虚弱,努力想要自己坐起来,走到办公桌前。试了8次,都没有成功。第9次,他终于起来了。

    9时55分,学生和护士一同把林俊德扶到办公桌旁。他说:“我的时间太有限了,你们不要打扰我,让我专心工作。”

    10时30分,在大家强烈劝阻下,林俊德暂时停下了工作,但只愿坐在椅子上休息不愿上床,他说:“坐着就是正常人,躺下就是病人。”医生劝他躺下休息,他说:“不能躺下,躺下就起不来了,谢谢。”

    10时54分,林俊德交代学生,资料从电脑中找,按ABC的顺序排,一定要把保密资料清干净。

    他的视力已经模糊,几次向女儿要眼镜,女儿告诉他,“眼镜戴着呢”。

    12时30分,大家把林俊德扶到床上。下午,林俊德陷入昏迷。老伴黄建琴一直紧紧握着他的手,贴在耳边说:“老林啊,这是我第一次把你的手握这么长时间!40多年了,你把家当旅馆,一心扑在工作上,你现在终于属于我了。” 

    19时40分,林俊德停止呼吸,过了几分钟,又恢复呼吸。

    20时15分,心电图成直线,林俊德平静地离开了。

    虽然早过了下班时间,但病房的全体医护人员都自发留了下来,大家排成两列,深深三鞠躬,含泪向这位令他们敬仰的病人告别。

    从罗布泊的荒原戈壁,转战到医院病房这个特殊战场,林俊德用钢铁般的意志完成了一名国防科技战士最后的冲锋。

    一辈子只做一件事

    临终前,林俊德说:“我这一辈子就做了一件事,就是国防科研试验,我很满意。”

    在总装备部某基地历史展览馆,摆放着一台形状像“罐头盒”的仪器。解说员介绍,那就是林俊德带领项目组研制成功,并在我国首次核试验中立下卓著功勋的钟表式压力自记仪。

    这台如今看上去并不起眼的仪器,见证了林俊德和同事们在罗布泊荒原戈壁度过的艰辛岁月,也记录着他们占领一个个科研高地的攻关历程。

    上世纪五十年代末,为打破西方核大国的核讹诈、核垄断,我国作出发展核武器的战略抉择。1960年,林俊德从浙江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到国防科委下属某研究所。报到第二天,所领导向林俊德交底:“国家正在西北建设一个核试验场,把你挑过来,就是去那里工作。”

    当时我国的核试验事业刚起步,他和其他科研人员住着地窝子,吃着玉米面与榆树叶合蒸的窝头,喝着又咸又涩的河水,在艰苦的条件下进行着科研攻关。

    1964年10月16日15时,巨大蘑菇云在罗布泊腾空而起。现场总指挥张爱萍将军向周总理报告,我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

    总理在电话里谨慎地问:“怎么证明是核爆成功?”指挥帐篷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物理学家程开甲带着林俊德匆匆地赶到指挥部。“副总长,冲击波的数据已拿到,从记录的波形和计算的数据证明,这次爆炸是核爆炸。”

    张爱萍接过计算结果,迅速看了一眼,又抬头看一看站在一旁的林俊德,激动地拍着他满是尘土的肩膀说:“你们立了大功,压力自记仪立了大功,我马上向总理报告!”

    第一次氢弹试验前,林俊德奉命研制测量高空冲击波的压力自记仪。在高空测量冲击波比地面更难,需要解决自记仪高空防冻、高空定点、落地防震等一系列难题。这让林俊德和他的项目组面临严峻考验。

    由于仪器要在零下60摄氏度的低温下工作,当时单位没有低温箱,冷库的温度也满足不了要求,林俊德和同事就背着仪器,爬到海拔近3000米的山顶,在空气稀薄、寒风刺骨的山上整夜做实验。

    经过一段时间的艰难探索,最终赶在爆炸前研制出高空压力自记仪,为我国飞机投放氢弹安全论证提供了科学依据。

    整个大气层核试验时期,林俊德带领课题组对压力自记仪不断改进创新,经受住了各种试验方式、各种恶劣环境的考验。

    当我国正在进行大气层核试验时,西方国家已经开始地下核试验。为限制我国核武器发展,他们联合签订了关于禁止在外层空间进行核试验的条约,我国核试验从大气层转入地下。

    相比地面和空中冲击波测量,地下核爆炸力学测量是一个世界性难题。林俊德面临更加严峻的挑战。

    他带领项目组深入研究地下核试验岩体应力波的测量技术和现象规律,不断改进测量方法和技术。经过20多年艰苦攻关,先后建立10余种测量系统,为我国地下核试验安全论证和工程设计提供了宝贵数据。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林俊德已年近半百,但依然冲锋在科研一线。

    ——1987年,他把冲击波测量技术成功应用到常规兵器试验中,带领项目组发展了声电报靶技术、声电落点定位技术,解决了国际上大面积立靶自动检测的难题,研制的设备系统已装备于我国多个试验靶场和公安部门射击训练场;

    ——上世纪九十年代,他及时启动核试验地震、余震探测及其传播规律研究,全面收集分析全球地震数据,把地下核试验应力波测量技术向核试验地震核查技术拓展,为我国参与国际禁核试核查赢得了重要发言权;

    ——2001年当选院士后,他主动担纲某重大国防科研实验装备的研制任务,在各种方案分歧很大的情况下,他带领攻关小组连续攻克方案设计、工程应用、实验评估等难关,最终取得了关键技术的重大突破,研制了适合各种实验要求的系列重要装备。

    52年扎根戈壁大漠,林俊德把毕生心血献给了我国国防科技事业。他曾说过:“我们这代人,留下的不是痛苦的回忆,留下的是一种自信,一种自尊。”

    第371座坟茔

    今年春节刚过,一封近5000字的长信,摆在了基地领导的办公桌上。

    信是林俊德写的,言辞激烈,语气率直,内容主要是关于基地爆炸力学技术发展的科研设想和技术思路。

    作为我国爆炸力学领域的开拓者和领军人,林俊德近几年一直致力于思考和谋划基地爆炸力学技术的发展路线图。这个路线图直接关系我国国防科技和武器装备建设的长远发展。

    几天后,林俊德当面向基地领导汇报。谈话间,基地领导发现他面容憔悴,身体明显消瘦,劝他立即去医院进行全面体检。林俊德答应了,临走前一晚,他还赶写了一份2000多字的技术项目建议交给基地领导。

    在北京,林俊德被确诊为胆管癌晚期。

    时间不多了,林俊德骤然紧张起来。

    一些技术方案需要梳理完善。关于基地爆炸力学技术的发展路线,他写下许多思想片断,如不抓紧形成系统的总体方案,那些灵感将会成为散落一地的珍珠,再也串不起来。

    还有科研资料需要归档。如不抓紧整理,很多科研资料,包括学术思想、技术思路、实验总结会被淹没在电脑里的大量文档中。交给他人,将如同大海捞针。

    学生的论文还需要审改评阅。两名博士即将进行论文答辩,没有导师的意见,不仅要影响他们毕业,两个前沿课题的进度也将延缓。

    林俊德怕手术治疗耽误时间,几次拒绝医生提出的手术方案。后来,他向基地领导提出,为方便工作,请求转院。

    基地领导极力劝阻。他掰着指头,一项一项列举手头的工作。最后,他焦急地说:“我的病情我清楚,要我活得有质量,就让我工作。”基地领导只好同意让他转院西安。

    生命最后时刻,他坦然面对生死。临终前,林俊德对基地领导、对家人反复交待:把我埋在马兰。

    在马兰烈士陵园里,迎面是高高耸立的“H”形纪念碑,碑文上这样写着:“这是一块沉睡了千年的国土,又是一块擎起祖国母亲脊梁的热土……瞬间的辉煌铸造了共和国的和平盾牌,也为社会主义中国成为有重要影响的大国争得了地位,更激起了饱经外国列强欺辱的炎黄子孙的自尊与骄傲。安葬在这里的人们,就是为创造这种惊天动地业绩而献身的一群中华民族优秀儿女。”

    纪念碑后,一座座坟茔整齐排列,他们中有“两弹元勋”朱光亚、核试验场特种工程建设总指挥陈士榘、首任核司令张蕴钰……

    370座坟茔静立戈壁滩,370个英灵列阵守望。

    安葬林俊德的第371座坟茔刚刚建成,青石光洁,无碑无字。

    370个英灵在等待,等待和他们一样为祖国的国防科研事业奉献一生的老战友林俊德。

    那时,他们当含笑相聚,举杯相庆,为一次次东方巨响,为一次次地火奔腾,为后来人接过他们手中的旗帜,在万里戈壁吹响新的集结号。

    刀尖舞者 “飞鲨”英雄

    ——追记海军某舰载航空兵部队一级飞行员张超烈士

    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 王达

    中国青年报(2016年8月1日 01版)

    张超驾驶歼-15战机顺利完成首组开飞任务。(资料图片)

    对于海军某舰载航空兵部队的官兵来说,2016年4月27日是一个永远难忘的日子——那一天,他们的战友、一级飞行员张超在执行训练任务时,因飞机突发电传故障,不幸牺牲,年仅29岁。


    牺牲时,张超几近完成了舰载机训练的所有飞行架次。按照计划,再飞7个架次他就要和同一班次的飞行员一起在辽宁舰上实施拦阻着舰。没有人想到,年轻的生命会在触手可及的梦想前戛然而止。

    张超是我国舰载航空兵部队牺牲的第一位英烈。这位一级飞行员用生命诠释了对航母舰载机事业的生死不悔。

    “我的梦想就是飞最顶尖的飞机”

    张超和舰载机部队的第一次接触始于2014年。那年冬天,舰载机部队在海军范围内选拔飞行员,担任南海舰队航空兵某团中队长的张超第一时间报了名。

    “他就是想飞最先进的战机。”提起报名原因,当时和张超住在同一间宿舍的飞行员聂元闯说。

    在聂元闯看来,张超身上有一种勇于挑战的精神。2009年,他本来可以在航校留教,“过相对安定的生活”,但最后,他还是选择到“海空卫士”王伟生前所在的部队,“飞更先进的第三代战斗机”。

    “我就是冲着王伟来的!”报到时,张超的这句豪言壮语让团领导为之振奋。5年后,同样的矢志报国情怀又把他带向了刚刚起步的航母舰载机事业。

    2014年11月,张超毅然北上,参加航母舰载战斗机飞行员考核选拔。“他的技术非常不错,话不多,但很坚定,就是想到这儿来。”这个年轻帅气的飞行员给某舰载航空兵部队部队长戴明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考核结束后,张超又专门找到戴明盟,再次表达想成为舰载机飞行员的愿望。“他那种期盼甚至带点乞求的眼神让我感动。”戴明盟红着眼圈回忆,“我就喜欢像他这种纯粹追求飞行事业的飞行员。”

    据戴明盟介绍,舰载机飞行员的选拔条件包括年龄、驾驶技术,“但最重要的是自愿”。舰载机飞行是世界上公认最危险的飞行,需要飞行员全身心投入,也需要家人全力支持。

    对张超的选择,家人起初并不理解。2013年,身为空姐的妻子张亚为他放弃令人羡慕的工作,特招到部队与他团聚。2014年,女儿含含出生,两人也有了买房的计划,张超甚至已经问清楚了贷款程序。

    然而,飞舰载机的决定将再次打破来之不易的团聚生活。“为什么又要分开?”张亚忍不住埋怨张超。除了两地分居,她更担心丈夫的安全:“我上网查过,西方某大国刚发展航母时,平均每两天摔1架飞机,飞行员共牺牲1000多名。”

    “我的梦想就是飞最顶尖的飞机,我对自己的技术有信心,你不就是喜欢我驾机巡天的‘帅’吗?”张超安慰她,“你是懂我的,你得理解我。”

    后来接受采访时,张亚告诉记者,其实张超第一次征求她的意见时,她就知道丈夫“心里早已作了决定”。一番挣扎后,她作出了一名军嫂的选择:“不能拖后腿,只要他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我就支持他。”

    勤奋的“插班生”

    2015年3月,张超以优异的成绩被选拔进入舰载机部队,正式投身舰载飞行事业。

    在这里,他赶上了一个难得的机遇——海军首长决定破例选拔部分新入列的优秀飞行员,与前一批飞行员一起培养。凭借前期的优秀表现,张超很快成为被选拔的对象。

    进入“快班”后,班里的战友们很快注意到了这个年轻的“插班生”。“很阳光、很善良、很帅气,特别喜欢笑。”团参谋长徐英这样评价张超。    

    让大家印象更为深刻的是他的勤奋。白天学习理论、夜晚整理笔记、睡前回忆操作,一天都没有休息过。就连躺在床上,室友都常听到他念叨上舰飞行操纵口诀。短短半年时间,他的模拟器飞行时间就高达数百小时,遥遥领先同班次的战友。

    飞行员们把在航母上实施拦阻着舰称为“上舰”。只有在航空母舰上完成起降飞行训练,取得上舰资格认证,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舰载战斗机飞行员。在打给妻子张亚的电话里,张超曾无数次说出“上舰”这个关键词。“我什么时候能去看看你?”张亚好几次问。“等上舰的时候吧,现在太忙了,没有时间。”他答。

    生活中,张超几乎把全部时间都用在了学习训练上。一次,原单位副团长前来驻地院校进修,他得知消息后联系老领导,希望能见个面。因为训练时间紧,约好的时间只能一推再推,直到他牺牲,两人也未能见到一面。

    凭着这种韧劲,张超很快掌握了舰载机飞行要领,顺利转入实际飞行。但由陆基到舰基的跨越并不能一蹴而就。据该舰载航空兵部队参谋长张叶介绍,和陆基飞行惯用的“正区操纵”不同,着舰时飞行员要采用完全相反的“反区操纵”,“不停地调整油门,使飞机始终保持动态的平衡和稳定”。

    一次训练中,张叶发现张超在油门使用上存在痼癖动作,“这些细小动作在陆地上气流相对稳定时可以忽略不计,但上舰飞行,在舰尾流、舰岛流等综合作用下会非常危险”。错误被指出后,张超立即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反复操演,向老飞行员请教,很快改变了多年的操纵习惯。

    “我曾经观察过他听讲的神情。”戴明盟说,“教学时他会死死盯着你,好像生怕漏过一句话。”这种认真的精神让张超的训练水平稳步提升,所有科目全部优等,不仅赶上了改装进度,甚至后来居上,在班里训练综合成绩名列前茅。

    “他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张超谦虚的态度也让徐英印象深刻,“一次他问了我一个问题,我一时答不出,就说要好好琢磨琢磨。没想到我还没回答他,就出了这样的事故……”

    为悼念牺牲的兄弟,徐英写了一首长诗,其中一句就是“飞行完你总是问我难题,我说再想想没给你答案”。直到现在,他还会经常想起这个年轻人追着他请教问题的样子。

    生命最后时刻,他最难以割舍的还是上舰飞行

    随着训练深入,张超的飞行技术越来越娴熟。他已经完成了大部分的飞行训练,再有几个架次的飞行后,就可以真正上舰了。

    2016年4月27日上午,张超和同一个班次的飞行员按计划进行超低空飞行训练。“天不是特别蓝,有点雾蒙蒙的。”和张超同时选拔进“快班”的飞行员袁伟回忆说。

    张超连续完成两个架次的超低空飞行后,海面上开始出现水汽,天际线变得模糊不清。由于天气原因,超低空飞行临时改为陆基模拟着舰训练。

    据袁伟介绍,舰载机着舰对精度有着严苛的要求,“航母着陆甲板上有4根拦阻索,要求飞行员在第二到第三根拦阻索之间着陆,左右不超过两米”。而且,着陆过程中航母、舰载机都处于运动中,还要考虑到气流等复杂环境影响。因此,舰载战斗机着舰飞行被形象地称为“刀尖上的舞蹈”。

    12点半左右,张超开始进行陆基模拟着舰训练,按照计划,他驾驶当天最后一个架次的战机升空。此时,已经完成飞行训练的袁伟和几个飞行员在休息室里观看战友训练。

    将近20多分钟后,几架战机相继着陆,张超也驾驶着战机最后加入着陆航线。12时59分前后,袁伟通过休息室的中心相机看到,张超驾驶的战机降落时始终处于镜头中心的十字线中央,这意味着他在按照最优航线近乎完美地下滑。“飞得不错!”袁伟边看边赞叹。

    然而,就在飞机刚刚接地的瞬间,塔台的无线电里忽然传来战机“电传故障”的自动报警。休息室里的飞行员们看到,刚刚着陆的战机机头突然急速大幅上仰,飞机瞬间离地,在机头超过80°仰角下坠过程中,张超被迫跳伞。

    从战机着陆到突然坠毁,只有短短4.4秒钟时间。事后调取现场视频和飞参数据发现,在飞机出现大仰角时,张超的第一反应竟是把操纵杆推到头,希望保住飞机。推杆无效后,他迅速跳伞,而此时飞机已经是近乎垂直的姿态。

    “他的处置迅速而准确,”参谋长张叶沉痛地说,“只是飞机刚刚着陆,没有足够的能量、高度和时间,把飞行员推向了一个绝望的境地。”

    为了挽救战机,张超错过了最佳跳伞时机,坠地受重伤,经抢救无效壮烈牺牲。从跳伞负伤到送往医院抢救,张叶一直陪在他的身边。他记得,这位优秀的飞行员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是不是要死了,再也飞不了了……”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最难以割舍的还是上舰飞行。”张叶的眼圈红了。

    今年3月份,张超被评定为一级飞行员,但由于训练紧张没来得及换发,牺牲时仍然佩戴着二级飞行等级标志。追悼会前一天,团参谋长徐英发现后,立即摘下自己的一级飞行员标志,端端正正地戴在烈士胸前。

    那枚二级飞行员标志则被徐英小心珍藏起来。“我要带着这枚胸标一起飞上航母,完成你未尽的心愿。”面对梦想上舰的战友,他坚定地说。

    编辑:王裴楠

【编辑: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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