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解读出版“关键词”

2018-08-28来源:北京晨报网

  刘慈欣

  王蒙

  余华

  陆天明

  在本届北京国际图书节暨北京国际图书博览会期间,王蒙、贾平凹、余华、麦家、刘震云、马伯庸、刘慈欣、曹文轩、常怡、蕾秋·乔伊斯、宝丽娜·弗洛伦丝等知名作家纷纷亮相,并举办了多场文学交流活动,点爆读者的阅读热情。他们从不同角度、不同领域总结出版现状,展望未来各抒己见,为读者奉献了一场场精彩的文化大餐。

  关键词:科幻想象

  刘慈欣:现实是科幻小说想象力起飞的平台

  目前不少人认为,科幻小说离科学越来越远了,但在刘慈欣看来,在主流科幻领域,这些由科学机构、科学杂志推出的科幻小说更让人珍视。小说本身直接关注到目前各项最前沿、最热门的技术,以及其可能对未来产生的影响。不过他表示,对于科幻作家来说,所能做的就是把科学家的想象,用一种文学形式表现出来。至于科学理论或者科幻涉及的技术、科技正确与否,或者能否实现,作家并不在意。他们只在乎故事本身是不是震撼,能不能够开拓人们的想象力。“想象力跟创作力肯定有关系。我觉得现在的中国中学生、大学生,他们的想象力远比我那个时候要丰富得多,而且这种想象力所依托的视角、高度也高得多。所以现在的科幻小说的繁荣,就是有力证明。”刘慈欣称,当前的中国,正处在快速发展的现代化进程之中,这个时代最大的特点就是充满变化、充满未来感,未来感是科幻小说成长的肥沃的土壤。

  众所周知刘慈欣偏安一隅,仿佛过着与世隔绝的桃源生活。而刘慈欣则称,并不存在“偏安一隅”的地方,“现在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有网络、电视、电话,我们就能和现代社会,和时尚前沿紧密结合在一块。虽然我很少用微信,但只要有网络,我是不会和时代脱节的。”由此,对于科幻小说与现实的关系,刘慈欣也提出,“现实其实是科幻小说想象力起飞的一个平台,我们不可能不关注现实。我们对未来的想象,其实都是来自于现实的。但是具体从科幻小说来说,它对现实的反映还是不一样的。”他说,有一类科幻小说是从科幻的角度,去批判现实、隐喻现实,但他不然,他着眼的是现实之外的东西。“真正传统的科幻小说,它的目的就是科幻本身,没有别的目的。至于让我用它达到别的使命,我的兴趣不大。”刘慈欣认为,对于科幻作家来说,更多的精力是集中在如何讲述一个好看、震撼的故事上,这个故事要表达什么东西,其实写的时候想的并不多。而一个震撼、深刻的故事,不管作者当时怎么想的,读者从中都能解读出对自己有用,或者对社会有用的东西,这便是一个好看的文学作品。

  关键词:阅读选择

  王蒙:在文学中体验“极致”与“从容”

  “我认为文学很重要的作用,让你对人生的体验更强烈、更美好、更深化,可以来回地回味。因为人活着一辈子,很宝贵也很短促,但如果你有文学的记忆,文学的作品,就把你对人生各种的好事、坏事、闲事、淡事全都能有所体验。”在王蒙看来,人生最重要的就是在于体验,但是人在实际的生命当中,能体验到极致的可能没有那么多,所以在阅读选择上,需要从不同的文学作品中体验极致的模样。他以《诗经》为例解读道,《诗经》中就有一些特别极致的句子,如比喻爱情的忠贞,什么情况下感情会发生变化?天地合,天和地合起来;河水结,河水不流了;山无棱,山不带棱不带角……那个时候我可能跟你分开了,这说的就是够极致的。但王蒙认为,人要是光极致也受不了。“所以既要有极致的体验,又要有从容的体验,极致的体验就是淡泊的体验,就是不慌不急的体验,所以也得淡泊。”

  在中国的思想当中,王蒙对孔孟老庄深有研究,在他看来,哲学思想中也体现着极致与从容。“比如孔子,他也有很激烈的话,如:知其不可而为之。这个事我知道办不成,但从道义上、责任上必须干,这个话我必须说,谁都不接受也没关系,可以说这是非常的极致。但孔子也有很多话,说非常合乎分寸。如: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如果发的是不义之财,那对于我,那些富与贵就如同天上的浮云。对于中国文化的传播,年过八旬的王蒙现如今仍在全世界范围内讲授,他认为孔子已讲了三千年,但讲是一回事,让人信服是一回事,能够具体按照古人的思想做好又是另一回事。虽然不可能影响所有人,但每个人做一点对社会有益的事,对人生有意义的事,看一些好的书,受一些正面的熏染,王蒙觉得是件好事。

  关键词:文化差异

  余华:完全忠于原作的翻译不是好翻译

  上世纪八十年代,余华开始创作中短篇小说。他介绍,这一代作家都是先写短篇,再写中篇,然后发现可以写长篇了。“变化的一个点是《活着》,这是突然出来的变化,不是事先准备好的变化。描写农民用最简单的风格讲自己的故事,自然变化很大。到了《兄弟》,流行的、‘文革’的语言都有,我尽量把这些语言都放进去。《第七天》的语言又变得安静,因为是一个死亡事件。根据不同的题材迅速地调整,不断地变化。没有一个作家的风格是一成不变的。”余华概括了写作历程中的改变,不过他强调,无论风格如何变化,一个作家在提供的文本后面,肯定存在社会的、历史的文本。“为什么现在很多学校拿小说当素材,很多学生不想学枯燥的社会学方面的书,因为都是数学和统计。现在学生更愿意看小说,小说反映某一个社会和历史,里面是活生生的人物,书里什么都有,这就是文学存在下来的意义。”而说起如何寻找创作灵感,余华回答称,灵感很神秘,跟灵魂一样神秘。灵感来到的时候,得要用手紧紧抓住他,写完以后才能放走。“根据我的经验,不断工作灵感才能来,坐那抽烟喝茶不会来的。你必须得工作,灵感就滔滔不绝地来了,你不去工作的话灵感不会来到。”

  如今,余华的作品被翻译成数十国语言,不少作品也在国外销量颇丰,深受全世界读者喜爱。在翻译过程中,有些翻译会对原文进行修改,对此,余华认为,因为文化差异和语言差异,在翻译过程中应该有一些变化,完全忠于原作的翻译不是一个好翻译。因为语言与语言之间的巨大差异,翻译在一些地方失去了一些什么,又在什么地方加强了一些,这是原文和译本是平级关系。不过很多翻译家在翻译他的作品时,甚至没与其建立联系,而余华并不担心,他笑称,自己其实是最好合作的中国作家之一,因为用故事沟通世界,最要感谢的是汉学家。“因为我不懂任何外语,他们问我什么语言翻译得最好,我都说非常好。作为一个作家,我的经验是首先要搞定出版社。在美国,我很早搞定了企鹅兰登书屋。因为美国编辑不懂中文,汉学家先翻译了,给编辑看了他很喜欢,出版了之后出乎他意料的成功。我也有折腾了那么多年搞不定的出版社,比如日本,但我搞定了翻译。搞不定出版社就先搞定汉学家,所以还是要感谢汉学家。”

  关键词:现实题材

  陆天明:开门看世界,看看百姓想要什么

  现实题材小说作家陆天明盘点了近40年来的优秀作家、优秀作品,针对近年来中国文学创作的大环境,他表示,自1985年到1995年中国文学的繁荣后,随着网络文学的崛起,传统文学创作近年来渐趋式微,在这样的变化之下也潜伏着危机。陆天明指出,现在出现了一批网络作家,看起来很热闹。“他们出版的书每年几百万册、几百万册地往上翻,是我们这种老古板的传统作家根本不能望其项背。可这种繁荣有时候会给人一种‘虚胖’的感觉,因为如果你真正深入地读,会发现大量的网络文学是快餐式的。当然,要说所有的网络文学都是消遣式的也是不对的,其中也有些很优秀的网络作家,而且有一批年轻的作家正是从网络写作起步,进入正规的文学创作,网络文学的创作功绩不可抹杀。但这不能完全预示中国文学的健康发展,我们必须看到网络文学的虚胖、虚弱和它快餐式、消遣式的害处,而这种现状让人有所忧虑。”

  陆天明认为,现在中国文学乃至艺术创作最大的问题就在于只看票房、只看收入,而不再讲你到底为谁在写作。“这些年我们的作家找到了自我,创作都从自己的内心出发,我想写什么、想说什么就写什么,这是一个真文学的起点,是必须要有的,但是你有没有问一下你所表达的我是什么样的‘我’?难道拥有自我就够了吗?你只替自己写作、只表达自己就够了吗?回过头看看世界文学史,每一个伟大的作家都绝对不只是代表自己,他的那个‘我’和民族的大我、国家的大我、人民的大我是画等号的,他能代表他的民族、他的人民、他的国家。”因此他提出,作家不应沉湎在“小我”之中,而是要打开门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中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中国的老百姓究竟在哭什么、笑什么、争取什么、爱什么……要代表人们写作。他举例,自己所著的《苍天在上》写到中国的腐败,写到老百姓心中之痛,所以在改编成电视剧后,收视率惊人。他称,不是自己写得特别好,而是老百姓需要真文学,需要作家替他们说话。

  北京晨报记者 郭丹

【编辑:唐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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