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品图:青海无人区的凄美爱情故事

2018-08-17来源:中青在线 作者:共青团新闻联播

  来到冷湖前,听了一个真实的传说,有一对年轻的夫妇,是石油双职工,一人上班两月,再休息两月,两人错开上班,一人回家,一人上班。在班车交错的冷湖,两人相拥匆匆一吻道别,人们称之为“冷湖之吻”。

  大巴车一颠一颠往前走,中途只有几个没有人值守的公共旱厕,别无村庄。从敦煌出发,翻过当金山,车行走在柴达木盆地,大口呼吸稀薄空气,对抗着似有似无的高反。

(通往冷湖之路)

  三个半小时后,到了这个叫做冷湖的小镇,手机显示这里的海拔3620米。与其说是一个小镇,不如说这是石油工人的一个基地,目光所至,人造物都与石油有关。冷湖意为寒冷的湖,新中国前,这里是无人区。

  茫茫戈壁有人说这里是“月球表面”,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对于我这个闯进戈壁的体验者来说,这里有鬼斧神工的美景,雪山、戈壁、盐湖……在当地人眼里,缺水、干燥、无聊,这是生命的禁区。

  载着思绪,无意间翻看老前辈所写的故事,恰逢七夕,回味柴达木的爱情,别有一番况味。

(在冷湖附近,有青海石油生活区旧址,1992年搬迁至甘肃敦煌,如今已经废弃)

  有一种无人区的浪漫,真实版“牛郎织女”的凄美

  五十年代中期,一对青年情侣分配到当地工作。刚来不久,就遇到一场激烈的政治运动。男青年被打成右派,组织要求女孩揭发男孩的罪行,并断绝恋爱关系。

  女孩不从,反而向组织提出质疑,何以因言获罪?最终,两人都被打成右派,双双遣送回家。

  男孩是贵州人,女孩是四川人。临别前,两人在逆境中确定恋爱关系,立下誓言——非她不娶,非他不嫁。女孩把小提琴送给他,以此定情。与现在的年轻人不同,他们没有败在距离上,鸿雁来往不断。

  随着年龄增大,双方家长关心孩子婚事,无论怎么介绍,他俩都一口回绝。女孩的亲姐姐很“细心”,一封封来自贵州的信件引起了她的注意,找妹妹谈心。妹妹把自己的情事,一股脑儿全部告诉姐姐。姐姐表面说理解,内心却怕妹妹的政治污点,妨碍自己“进步”。

  这位身为当地公安“革命领导”盘算,不能让妹妹的社会关系受到污染。于是,利用手中权力,扣下双方来往信件,然后冒名以男方哥哥、女方姐姐名义,给对方写信件,说对方暴病身亡。

  听到“噩耗”,两人哭干了眼泪,沉浸在极度痛苦之中。男孩,找到一块硬木制成精致的灵位,刻上“愿我妻安息”,落款是“你永远的丈夫”,供在自己的床头柜上。每天吃饭之前,他把饭放端到灵位前,然后自己才开始吃饭;有时,拿出小提琴,拉上一段她最爱的曲子;有时,他摘来鲜花,放在床头柜上。

  女方,处于崩溃状态。她经常跑到大街上,大声喊出男孩名字。姐姐看到她的状态,趁机让她嫁人。这是一个无助的女人,一直被亲姐姐欺骗,蒙在鼓里,最终无奈向现实妥协。

  20年后,他们获得平反,上级要求本人返回原单位。彼时,两人,已经进入中年。她听别人说,他已经来到单位数天,就住在招待所。她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情,除非“活见鬼”,但数人都肯定地说。

(冷湖四号公墓,远处就是纪念碑,地上为石子路)

  在招待所,“活见鬼”变成现实。她不顾一切扑上去,抱住了他,似乎回到20年前,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得知,他还是孤身一人。她推开了他,愧疚至极。这个女人没法面对眼前这个男人的痴情。

  事有凑巧,她的男人,被公安逮捕,说是一个畏罪潜的逃犯。原籍是广西,罪行多端,且早已有家室,犯了重婚罪,宣布他们婚姻无效。

  获得了自由身,女人感觉自己欠下了情债,良心受到谴责。无论初恋男人怎么安慰,她都避而不见。可是,爱情就像一个大循环,但起点是爱,终点也是爱,中间波折的滋味,只有他俩知道。

  真正的爱情,不会迟到。两人如愿,生活在一起。

  1981年冬季一天,男人在外出差,女人却在家煤气中毒身亡。

  这个女主人公,姓龚,是油田研究所的地质师,现在葬于冷湖公墓左角最后边。

  这样的故事,在柴达木盆地还有很多。

  无人区有边界,爱情却无边界

  正当我眼眶湿润,抚卷叹息,嘎吱停车,到了冷湖四号公墓,看到绵延的墓碑。1983年,中石油青海油田筹建了冷湖四号公墓,一座高12米的纪念碑屹立其中,碑身写着“为发现柴达木石油工业而光荣牺牲的同志永垂不朽”。

  献上从敦煌带来的纪念花束,同行的一位老师,坚持要进入墓地瞻仰。

(冷湖四号公墓简介,被隐去了几个文字)

  前一天刚下过雨,踏着凹凸不平的石子路,一脚深一脚浅。一位熟悉的情况的石油工人说,并不是单位不重视修缮道路,而是特意铺上了碎石路,就是让来祭奠的后人明白。青海油田的建设不是一帆风顺的,犹如人生之路。

  400多个墓碑,背衬着祁连山,全都朝向东方家乡的方向,因为长眠在这里的人,大都是从东部来的。墓碑有些简陋,大多只是水泥材质,坟包加一块石碑。其中有的墓碑字体早已难辨,有的干脆就是无名碑。

  其中有一处坟墓很显眼,有一家人在这里。当地的石油工人介绍起背后故事。

  1968年,迟文政从北京石油学院毕业,来到青海油田工作。搞过技术,做过行政工作,1988年,迟文政被提拔为青海油田钻井公司副经理。

  有一个多年困扰他的问题,妻子还在黑龙江省肇源工作,长期两地分居,他也一直要求调走,但因为工作需要也走不了,被提为副经理后,调走的可能性更小了。

  他说服爱人来青海工作,如他所愿,爱人带着孩子,乘火车来到柳园站。他坐车接站,但返回途中,在冷大公路203公里处,与对面大型车相撞,迟文政和12岁的女儿、9岁的儿子当场死亡,爱人受重伤。

(迟家墓地)

  这一家人合葬在公墓里。

  一路走,一路听,还有这样一个故事,陈自维和张秀珍夫妇,在1950年油田刚勘探时,就来到油田。多年后,妻子张秀珍因病离世,被埋葬在沙漠里。

  丈夫陈自维回到内地生活,终老后,要求孩子一定要将自己的骨灰送回柴达木盆地。后来,他如愿与妻子合葬在冷湖沙漠中。

  或许最幸福的爱情,也是最痛的悲剧

  凝视墓碑,或许最幸福的爱情,也是最痛的悲剧。有一种感人的爱情,叫做阴阳两隔不能爱。当爱情遭遇时代,谁到不知道有什么结果。我想到自己,只有在闭眼的那一刻,才能明白什么叫做爱情。

  在柴达木,这里的爱情,或许没有太多虚伪的甜言蜜语,也没有丰富多彩的物质支撑。无人区有边界,但爱情没有边界;时代各有不同,但人性大多相同。因此,这里的爱情会遭遇挫折,但会变得更加厚重。

(柴达木盆地景观)

  (本文故事部分参考梁泽祥的作品,表示感谢)

【编辑:温维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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