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暴露无聊 回应虚无生活

2018-01-19来源:北京青年报 作者:石敏

  《声音机》剧照

  ◎石敏

  关键词:话剧《声音机》

  在科技快速发展的今天,当普通人得以用自媒体记录下日常的所思所感,互联网似乎提前完成了舆论场中的平权运动。而在赛博格狂欢的背后,我们似乎也不得不面对这样的事实:一面是无止境的诉说的渴望,一面却无人倾听。当人人都可以用140字表达自己的观点时,这些话语也注定要面临无人回应的窘境。

  “在这个时代,我们应该如何发声”,就成了独角戏集《声音机》希望回应的时代问题。在《声音机》中,七个普通人探索了用戏剧“发声”的可能,以长达三个小时的独白,表现了这个时代的年轻人面临的多样困境。

  法国剧作家阿尔托曾说,剧场的目的是,“创造神话,是表现最普世的、开阔的生命面向,并从中提炼意象,让我们乐于在其中发现自己。”而独角戏这种以我“口”演我“心”的表演方式,或许正是戏剧通向生活深处的最佳尝试。《声音机》零度表演和集体创作的方式,打破了当下中国话剧中的某种精英色彩,在“我生活-我表演”这样的创作结构中,演员扮演了双重角色,既是独白的叙述者,也是独白的第一听众;它既是极为私人的絮语,又是日常生活的多面镜像。当既有的故事经过戏剧舞台的继承和转换后,演员的个人经历不再属于私人,而转为社会里的她或他。《声音机》正是在中国城市化进程与个人青春的成长中,发出了对于社会、生活、爱情和期望的思考,又在这一思考中建立了一个全新的发声方式。

  《声音机》的演出长达三小时,而这三个小时的独白究竟是对生活本质的探寻,还是一种刻意暴露的无聊,就成为一种有待商榷的设计。在整个话剧的演出过程中,当演员无力去处理情愫背后的矛盾时,他们不得不以大量的自问自答将表演进行下去,“我在这生活了二十多年,然后呢?”当演员无法以更高一层的思想建设生活的未来图景,他们无力的呐喊就只能成为深夜的彷徨。导演尚垒或许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他将电影片段加入到戏剧表演中使电影与表演构成内容上的“互文”。在演员刘汉祥表演《捕虎记》时,大屏幕播放了他的电影作品《捕虎记》,一个是舞台上而立之年的导演,一个是梦想称霸武林的孩童,一个在庸常的人生中反思,一个在电影中继续着梦想。这样的互文不仅使演员的表演在电影空间中得以延伸,还使观众在时间的缝隙中回想起了生命里那不可承受之轻。但在实际的演出中,电影片段的播放却也使得演员的表演和视频造成了视觉上的脱节。当观众集中观看电影片段时,演员的表演就成了背景音下无力的姿势。我们不得不承认,在喧哗与骚动的社会里,即使是探索发声的《声音机》,也不得不面临着这样两难的悖论。而这样的悖论也向我们指明了当理想与现实产生断裂时,演员这种“言不由衷”的表演正暗示着人生之虚无的常态。在这个意义上,《声音机》已在形式上践行了塞缪尔·贝克特对于戏剧意义的定义:无可表现、无以表观、无从表现、无力表现、无意表现。

  莎士比亚的《皆大欢喜》中有这么一句台词,“All the world is a stage, and all the men and women merely players.(世界是一个舞台,所有的男男女女不过是一些演员。)”而当生活与舞台重叠,“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就成了《声音机》最贴切的注脚。或许,艺术只有成为反艺术,才能对那作为终极的虚无有所呈现;也或许,只有这样的反艺术使得《声音机》得以回应语言中的虚无,通过舞台将这种“虚无”放大成生活的终极。

  摄影/刘涛

【责任编辑: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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