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5日在比利时波普林格市揭幕的一战华工雕像。鞠辉/摄

    当地时间11月15日，欧洲首座一战华工雕像揭幕仪式在比利时波普林格市隆重举行。中国驻比利时大使曲星、全国对外友协副会长谢元、比利时联邦政府代表暨一战纪念活动总特派员布雷恩、弗拉芒大区一战纪念事务总协调员罗伊福勒赖尔、西弗兰德省长德卡鲁维、波普林格市长德雅盖、英国驻比利时大使罗斯，以及当地民众、华人华侨和留学生代表等500多人出席仪式。

    11月15日，中国驻比利时大使曲星与比利时波普林格市长德雅盖共同为一战华工雕像揭幕。鞠辉/摄

    波普林格市长德雅盖在致辞中表示，一百年前的今天，13名远渡重洋来到欧洲的中国劳工长眠于此，他们是超过14万名一战华工的代表。一战期间，中国派出大批劳工漂洋过海远赴欧洲，从事挖战壕、送补给、救伤员、清战场等工作，经历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艰辛，不少人甚至失去了宝贵的生命，为争取和捍卫和平作出了巨大贡献。德雅盖强调，我们今天享受的幸福生活，与这些一战华工的伟大牺牲是密不可分的，他们所做的一切，理应被欧洲铭记和感恩。一战华工雕像的落成，就是对他们重大贡献的致敬和纪念。

    曲星大使在致辞中，引用了著名悼念一战诗歌《弗兰德斯原野》中的名句：“在成排的十字架中间，虞美人花怒放，那是我们倒下的地方。”曲星表示：“包括13名在布思本轰炸中阵亡的中国劳工在内，2万多名华工把年轻而宝贵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远离家乡的欧洲战场。”他们或是在敌军轰炸中阵亡，或死于艰苦环境与疾病，有的则因遭遇潜艇袭击而葬身海底。他们的牺牲都是为了欧洲的和平。

    11月15日，中国驻比利时大使曲星、比利时波普林格市长德雅盖与比利时华裔雕塑家闫淑芬在一战华工雕像前合影。鞠辉/摄

    在1916年至1918年期间，为了补充极度匮乏的劳动力，英国和法国在中国招募了大约14万名华工，前往位于法国和比利时的一战前线。这些华工大部分来自山东、河北等地，他们从威海卫启程，横渡太平洋后经加拿大辗转来到欧洲，历经艰辛磨难。在欧洲战场上，他们从事的都是“最艰苦、最危险”的战地后勤工作。仅在比利时弗兰德斯地区伊普尔、波普林格等西线主战场，担负战勤任务的华工就超过1.2万人。

    一战期间赴欧华工与英军军官在比利时波普林格合影照片。（史料照片）

    一战华工对于欧洲和中国来说都具有重大历史意义。

    一方面，第一次世界大战打到胶着时，双方的人力资源都跟不上了，谁能把后勤保障搞好，谁就能赢得战争。当时14万中国劳工来到法国和比利时的前线，可以说是在最关键的时刻在战争的天平上加上的最关键分量。正如雕像中所表现的那样，当时华工从事的最普遍的工作，就是挖战壕、运炮弹和抬担架，试想一下，如果每位华工每天挖掘1米，就将挖出长达140公里的战壕；如果每人每天运送1枚炮弹，就可以有14万发炮弹砸向敌方阵地。更不用说华工们的担架从死神手中抢回了多少士兵的生命。

    时任法军总司令福熙元帅曾称赞说，华工是“冷静、坚韧、强壮的优秀劳工，只需稍加训练，就可成为冲锋陷阵的一流士兵。”当时的英国殖民大臣在发给威海总督的电报中，对华工作出的牺牲和贡献表示了感谢：“来自威海的华工军团在战争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法国前总统希拉克曾专门致信一战华工后裔，表示：“我们永远不会忘记这些来自中国的勇士。为了捍卫欧洲的和平与自由，他们远渡重洋与我们并肩战斗。”

    另一方面，正因为华工在欧洲战场上的重大牺牲和贡献，中国得以作为战胜国出席“巴黎和会”，而中国在“巴黎和会”上所受到的不公正待遇，直接引发了改写中国历史的“五四运动”，从而开启了轰轰烈烈的近代革命。

    1917年11月15日，德军空袭比利时波普林格市布思本村，13名正在附近营地工作的华工不幸被炸身亡。图为悬挂在在布思本轰炸遗址的标有阵亡华工姓名的铜匾。鞠辉/摄

    华工在欧洲的所见所闻，还激起了中国学生学者赴欧勤工俭学的潮流，他们通过学习借鉴欧洲在政治、经济、社会、科技等领域经验，并与中国实践相结合，为中国革命和发展发挥了重要作用。

    出席揭幕仪式的英国驻比利时大使艾莉森•罗斯表示，一战期间，14万中国华工承担了艰苦而危险的战地后勤任务，为协约国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持，其中很多人为此献出了生命。在比利时的英军公墓里，就长眠着86位华工。为了铭记这段历史，英国政府自2014年起资助英国学校组织学生凭吊埋葬着这些英雄的墓地。罗斯指出：“我们不得不承认，一战之后华工的历史性贡献并未得到欧洲应有的承认和尊重。我很高兴地看到一战华工雕像的落成，这给了人们了解、承认和铭记这段历史的机会。罗斯表示，正如英联邦战争公墓华工军团墓志铭所写的那样，我们应该让他们“流芳百世”。

    曲星大使、德雅盖市长共同为一战华工雕像揭幕。雕像以铸铜制成，由挖战壕、运炮弹和抬担架等三个真人大小的典型华工形象共同组成，连同底座共约3米高，观众可以从360度全方位进行观看。

    曲星大使、谢元副会长、德雅盖市长、罗斯大使等嘉宾，依次向一战华工雕像敬献花环。中比青少年学生向雕像献上一束束鲜花。波普林格市管乐团先后演奏中比两国国歌和英军悼念阵亡士兵的乐曲《最后岗位》。

    正如曲星大使所言，一战华工雕像的落成，是对这段不应忘却的历史的纪念，更是对中欧友谊与合作的见证。为确保华工雕像按期顺利落成，中国驻比利时大使馆与波普林格市政府进行了密切合作和精心筹备。为了使雕塑生动形象，曲星大使多次前往工作室视察，并提出有针对性的指导意见。一战华工雕像的作者、比利时著名华裔雕塑家闫淑芬对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表示，作为一名华裔雕塑家，她一直希望有机会能为中国人塑像，所以当她受邀为一战华工做群雕后，感到非常高兴，在创作过程中则始终带着一份崇敬之情。在与使馆领导多次沟通，实地走访华工墓，并收集阅读了大量资料后，闫淑芬提出了自己的设计方案。她说：“因为当时中国劳工承担的主要任务就是挖战壕，运炮弹和抢救伤员，所以我就选取了铁锹、炮弹和担架这三个最具代表性的物件。”对于雕塑中的华工形象带有沉思的神态，闫淑芬解释：“我想，他们在艰苦劳动的过程中也应该有对战争的思索。我也希望通过雕像引发人们对战争与和平的深入思考。”

    比利时著名一战史学家、布鲁日孔子学院外方院长冯浩烈，自2014年开始，对一战时期比利时华工历史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不仅带领考古专家实地考察布思本轰炸遗址，还多次前往中国山东寻访一战华工后裔，收集汇总了大量第一手资料，为雕像设计构思和选址提供了重要参考意见。冯浩烈在接受中国青年报•中青在线记者专访时表示，华工在一战中作出了重要的贡献，却未能得到广泛的重视。作为这段历史的研究者，能够见证一战华工雕像在华工赴欧和“布思本轰炸”事件100周年之际揭幕，感到由衷的高兴和激动。冯浩烈透露，今后每年的11月15日，当地政府都会在一战华工雕像前举行纪念仪式。他还建议邀请一战华工的后裔来比利时凭吊先辈墓地、走访他们当年的足迹。

    中青在线布鲁塞尔11月16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