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礼!向织补民族记忆的人

2017-08-22来源:光明日报 作者:王瑟 王一坤

  新疆博物馆文物科技保护中心技术部工作人员马叶桢(右)和同事在给我——黄色毛残片“治疗” 图片为王一坤摄/光明图片

  经过3个月“康复治疗”后的黄色毛残片——现在的我 图片为王一坤摄/光明图片

  经过修复基本恢复原貌的泥塑家族成员图片为王一坤摄/光明图片

  【守望家园】

  大家好,首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九天游龙金丝牡丹花团锦簇黄马甲。是不是觉得很厉害?咳咳,好吧说实在的,其实我现在的名字是黄色毛残片。我躺在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文物科技保护中心的修复台上已经3个月了。我的主治医生是一位叫马叶桢的文物修复员。如果说我对她的印象,那就是心灵手巧。

  想当年,我在汉代服装界也是明星一样的人物,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大腕。可是你们瞧瞧现在的我,缺胳膊少腿,我身上那绚丽的花纹和美丽的图案如今什么都没有了。要是没有像马叶桢这样的新疆文物科技保护中心的专家们,一丝一毫地、一针一线地,把我千疮百孔、支离破碎的身体修补起来,真不敢想象,我居然还能有幸与大家见面。

  回想起出土的那一刻,至今仍觉得惊心动魄。

  又见天日

  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发现自己周围满是穿着白大褂的科研人员。我是谁?我在哪?我的上一段记忆还是陪着我的主人一起埋葬在新疆和田的山普拉,这之后发生了什么?

  当科研人员把我从主人的身边拿出来时,尽管他小心翼翼,可我仍觉得浑身上下好像都散架了。天呐,当年我右胳膊的金丝缠边纹理花绣去了哪儿?我肚子上绣的花团锦簇图在哪儿?这可是我在朋友间吹嘘的资本呀。

  “这是黄色毛残片。”一位科研人员认真地看了看我说:“确定黄色毛残片无误。”“黄色毛残片?!我可是主人出行必穿的金丝外衣!你们这些没有眼光的家伙!”但愤怒只是一刹那,“眼下我这破烂的样子,被他们扔到哪个犄角旮旯也说不定。”我只能长叹一声,听天由命吧。

  一个好听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已经申请好了,黄色毛残片我们会带回去修复,一定让它重现当年的风采。”听到这话,我心潮澎湃。是谁?是谁要救我?我要好好感谢她。马叶桢——她的胸牌上写的。这就是我第一次见到我的恩人。

  康复治疗

  随着马叶桢,我来到了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博物馆修复中心。我看到,文物修复技术部的大门上写着:“文物保护修复工作者承袭为匠,以匠之身,成工之器;化身舞者,指尖旋舞,使件件文物重现艺术光彩。”那一刻,心中阳光明媚。

  说实话,让我放心的不只是这些工作信条。主要是我看到了熟人:那个在第二排桌上的,不是吐鲁番生肖鸡吗?他和我可是老交情了,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他。第四排桌子上那个是唐朝五花马,他的腿断了,一位修复人员正在给他“接骨”。真是可怜的家伙。

  等了好一会儿,我被几位工作人员抬上了手术台。“首先是确定黄色毛残片的花纹以及纹理走向,电脑绘制一下给个详细的数据,我们来确定修复方案。”马叶桢一边仔细给我检查一边对同事说:“你先把这个黄色毛残片清洗整理一下,要仔细。”天呐,我要洗澡了。几千年没洗过澡,还有些小害羞。

  原来修复前还有这么多工序。就这样,我开始了为期3个月的康复治疗。

  重获新生

  在修复室进行“康复治疗”的3个月里,我深切体会到文物修复和保护工作的不易。和我一起治疗的,还有壁画、金属器、纸张和泥塑等家族的兄弟姐妹,每个家族的修复保护过程各有不同。像我们纺织品家族,距今年代久远,成员大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害,轻则被泥土污染,重则仅仅剩下部分残片;糟朽、污染、褶皱、残缺、破裂、褪色、虫害等更是家族病。每一件纺织品文物只有经过拼接、除尘、平整、针线修复等工艺才能重获新生。

  在中国这样一个历史悠久的大国里,文物修复的一大难题就是人才匮乏,因为“要修的太多,修的人太少”。一件文物,根据不同的损伤情况可能需要修复1至2个月,也可能需要修复1至2年。每当我看见有一大堆文物等着马叶桢他们3个人修复时,总是很心疼。

  作为“修复后文物”队伍里的一员,我,黄色毛残片,要在这里代表大家,郑重地感谢给予我们第二次生命的恩人——文物修复工作者。如果没有你们,我们怎么可能光鲜亮丽地站在现代人的面前,尽情展示我们原有的魅力?如果没有你们,我们怎么能够把我们那个时代的历史信息传递给现代人?我更要向你们致敬!因为你们并非仅仅在修复我们,你们更是在织补中华民族的文化记忆。

  至于我到底长什么样,到新疆博物馆来吧。我正在参加《指尖炫舞艺成天工——新疆文物保护修复成果展》,展览一直持续到10月18日,我在那里等着你哟。

  (王瑟 王一坤)

【责任编辑: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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