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抱石 赵清阁:一张封面 两代之谊

2017-08-04来源:北京青年报 作者:不详

  1957年1月初版 封面作者不详

  1957年7月二印 傅抱石绘

  1981年11月五印 傅益瑶临摹傅抱石

  赵清阁与傅抱石大抵在1938年夏季相识于重庆,彼时也不过泛泛之交而已,但自从1945年暮春时节傅贶赠赵《清阁著书图》之始,此后的二十年间,傅赵二人一直私交甚笃,而傅抱石为赵清阁的小说《杜丽娘》所作的封面,正是一个友谊的见证。

  《杜丽娘》是赵清阁根据汤显祖的《牡丹亭》改写的白话小说。我曾数次将《杜丽娘》和《牡丹亭》比照来读,别的不论,我觉得赵清阁的文体转换策略确实高超,最让我佩服的,是其对情节顺序调整、调度的技巧。本来,原著中《惊梦》一折是放在《言怀》之后的,但赵清阁却将《惊梦》的内容调整至《言怀》也即小说《访谒》一章之前。如此一来,柳梦梅和杜丽娘虽有天南地北之隔,但却已然相互活在了对方的梦中,这便为《拾画》和《还魂》之后二人的感情发展埋下伏笔,既营造出亦真亦幻的浪漫氛围,也奠定了柳杜爱情神话的基调,暗示了二人感情历程中的波澜和曲折,使得“情”这一主题得到升华。

  《杜丽娘》于1957年1月由上海文化出版社初版,封面是一幅工笔,画的是第五章《悼殇》中杜丽娘病重之后作自画像以为纪念的一幕,有资料称此乃傅抱石所作,可是我任是怎么看都不像是傅的手笔。大约是各方面包括赵清阁本人对此封面都不甚满意吧,此书在当年7月二印时便将其撤下,而改为傅抱石所作的封面。傅抱石不愧为国画大师,他巧妙整合了《杜丽娘》中《惊梦》、《访谒》和《拾画》的有关意象,以一贯放逸、潇洒的笔致,用几枝拂柳和一本老梅结构画幅的大部,而人物却被缩小到几不可辨的程度,从而营造了一种如梦似幻、朦胧迷离的氛围。当蓊郁葳蕤的满版绿柳映入眼帘之时,我不仅不能够感觉到一丝清爽,反倒很有些青莲居士观一带寒山而“伤心碧”的意思了。整个画面紧扣柳、梦、梅寓意而透出空旷、孤孑、凄迷乃至于悲凉的意境,准确把握和传递了柳、杜的爱情况味。尽管画不盈尺,但傅抱石却画得酣畅淋漓、风格凸显,绿柳条枚的线条极为潇洒写意,在笔致的可控与不可控之间保持了一种表现上的张力,而右下角的老梅不着红颜,却并非大意和失手,那正是画家为烘托凄凉气氛而特具的匠心之所在。

  考虑到赵、傅之间的交情,我推想当年他们一定对封面的创意进行过深入探讨,而赵清阁对这种高度契合也是颇为感怀的,她在《后记》中径称其为“友谊合作的封面”。然而令人痛心和惋惜的是,此一凝结着两人深情厚谊的作品之原版却在十年动乱中惨遭毁损。我收藏的这册《杜丽娘》乃是1981年11月的五印本,严格讲其封面已不是傅抱石先生的手笔,它是赵清阁与傅抱石夫人罗时慧商议之后,延请傅先生之女傅益瑶临摹并重新制版的。傅益瑶曾于江苏国画院习画,又尝留学东洋,深得乃父笔墨精髓,画来大有乱真之势,尤其是她为柳梦梅手中配上的一枝折柳,更可见其师乃父之心而不师其迹的独创精神,实在难能可贵。正如赵清阁所言,“如今这封面也更增添了一层纪念意义”了。

  作为二十世纪中国最负才情的国画大师,傅抱石先生终其一生可能仅为赵清阁的《杜丽娘》作过封面,至少我没有见过他的其他封面作品,这已经足称珍闻,而傅益瑶之临绘乃父笔意,亦足可为雅故而志于文坛艺林了。

  文并供图/群姗

【编辑:王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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